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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手中还拿着纸笔,说:“是啊,颖都大大小小的戏,我都想看,我都要看,我也在写一部戏剧,我想看多些好的戏剧,一边学习,一边创作,日后我也一定要成为一部好的戏剧的创作者。”
康金旺斟了一杯茶,推给那人,说:“想不到公子竟有如此壮志,希望公子能如愿。”
那人说:“难,难,难。”
康金旺问:“为何?”
那人说:“穷,穷,穷。”
康金旺问:“公子没有生计吗?”
那人说:“无,无,无。”
康金旺哑然失笑,问:“公子为何不先找生计,再谈创作呢?”
那人说:“此生除了写戏剧,没有任何事情值得我做。”
“冒昧问一句,公子的家人呢?”康金旺问。
那人说:“写戏剧,写着写着,他们说我不干活,不帮家里打算,烦死了,我为了安心写戏剧,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康金旺想,这还真是个怪人,他又问:“公子的日常起居……是怎么过下来的。”
那人终于想了想,说:“有时睡破庙,有时睡巷子里,我跟酒楼的小二熟,酒楼别的客人吃剩的,他都会偷偷带一些给我,挺好的,这样子我便可以专心创作了,就是经常付不起看戏的钱,有时遇上公子这样的贵人,我便进来了,有时在门口徘徊了半天也进不来,我便在门外偷偷听他们的唱词,断断续续的,有时很清楚,有时又很小声,我听不清楚。”
康金旺问:“公子手上拿着的,是自己写的戏剧吗?”
“是,是,是。”那人说。
“请问我可以看一看吗?”康金旺问。
那人犹豫片刻,将本子递了过去,说:“你小心些,别弄烂了。”
康金旺接过,手上是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康金旺翻了几页,突然有些兴趣,又翻了数十页,将本子还给那人,说:“虽然公子还未写完,但其实公子写得不错,为何不将这个给一些戏班班主看,寻找机会呢?”
那人说:“不不不,没有写完的作品是很难说好坏的,我得写完了,再拿出去。”
康金旺想了片刻,说:“要不这样吧,我见公子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不如来我的宅子里,三餐无忧,公子可以专心写戏剧。此外,公子看戏剧的银两,我都可以承担。”
那人瞪大眼睛,问:“真有这么好?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凭什么信你?”
“在下姓康,名金旺,字远棠。”康金旺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说:“我叫赵恒。”
“在下刚刚说的,赵公子可愿意?”
赵恒说:“我不明白,这样做对我百利而无一害,对你毫无利益可图的事,你为何要做?你不会是想等我写完后,偷了我的戏剧当成自己的吧。”
康金旺摇头,说:“在下只是见公子心有大志,想帮点忙罢了。再说,我也很想看这部戏剧的结局。”
赵恒这人很简单,喜欢他的戏剧的都是好人,想快点看结局的更是好人,说明他的戏剧很有吸引力,他愉快地说:“好!”
《春和丽》开场了,二人没再交谈,都专心地看台上的莺歌燕语了。
54、望着同一个方向
望你为之战死的地方。
承庆帝恢复了苏裕太子太师之位,苏裕每日早朝后,仍向从前那样到明德阁教陈子晗和孟敛诗书,只是有些情绪和氛围,终不似从前了。
这日教完书后,承庆帝让陈子晗学着批奏折,一上完课陈子晗便去御书房了,孟敛自然而然得了个送苏裕出去的任务。
孟敛在苏裕身侧,比苏裕走后了一些,二人都走得很慢,孟敛对苏裕说:“裕哥哥,今日我不用当值,我可以去书房待一整日,你去吗?”
苏裕说:“我今日也无事,我们一起去吧。”现在的书房是他们两人在宫里唯一的隐秘之地,二人唯有在书房,才没有这么多的顾忌。
二人到了书房,孟敛关好房门,转身先跳到苏裕怀里,揽着他不松手,低叹道:“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了。”
苏裕回抱住孟敛,拍着他的背说:“现在不就是了。”
孟敛嘟嚷说:“太太太少了嘛。”
二人又抱了一会,孟敛才不情不愿地撒手,苏裕说捏着孟敛的脸说:“阿敛,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还垮着脸。”
孟敛被捏得哈哈笑起来,说:“裕哥哥,我们来玩吧。”
“玩什么?”苏裕问。
“嗯……”孟敛想了一会,说:“我们随手拿一本书,看看里面是谁的故事,然后我们把自己当成那两个人,即兴演一个故事。”
苏裕说:“这样啊,那我们便从这排里面随手拿。”
孟敛拖长声音说:“好嘞——”
苏裕笑了,说:“你先。”
孟敛说:“好嘞好嘞。”他闭着眼,苏裕领着他走到书架前,孟敛随手拿了一本,睁开眼时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乞丐与富人的故事。
苏裕问:“你想当什么?”
“我不舍得你当乞丐。”孟敛抬眼看苏裕,说,“我当乞丐。”
苏裕忍俊不禁,说:“好。”
孟敛入戏很快,一下子就跑到角落边蹲着,用手环着腿,低着头,瑟瑟缩缩的样子。
苏裕走过去,准备到了孟敛的身前时,孟敛只看见苏裕干净的靴子和衣摆间别着的玉佩,便猛地扑过去拉住苏裕的腿,不断地说:“贵人行行好,贵人行行好,小人两天没进一粒米了,贵人赏我点钱吧,贵人,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