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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一到,塔季扬娜立刻发来同意的信息。
薛旦很快将行军消息传达给了各个驻点。
今晚开始行军,就意味着战死的同伴尸体满打满算也只有三顿可以吃,必定会有部分尸体吃不完,只能一把火烧尽。
薛旦于是先回了一趟昨晚睡觉的帐篷,年轻的小士兵正在里里面等着他。
薛旦不是第一次吃人了,或者说,早就已经吃过了无数次,可是这次他的手碰到帐篷粗粝的表面时,心脏竟然奇异地剧烈搏动起来。
他蹙蹙眉毛,双手在帐帘上停留了半秒,而后镇静地向两边分开帐帘。
日光从帐篷的四面八方透进帐篷中,给了里面模糊又温馨得诡异的渲染。
柔和的晨光悉数落在长满柔软杂草的土地上,给躺在草地正中间的尸体镀上圣洁的光芒。
一双铁靴停在年轻的尸体旁边,然后是跪下的一对膝盖、俯下的腰腹和黑色的、想要平静下来却隐藏不住悲哀的眼瞳。
薛旦将双唇贴在年轻士兵右肩的伤口上,虔诚地用过分锋利的牙齿撕咬下一块沾满了凝固血迹的生肉。
他的舌尖像是尝不到肉块上刺鼻的泥土味道和腥锈的黑血味道,坚定地将这一小块肉卷到口腔内。
薛旦驱动上下牙齿将生肉咬碎成足以下咽的细碎肉糜,然后顺滑地将它送进食道内。
薛旦作为食量远超常人的感染者,一个早上吃掉了年轻士兵的两个双臂,然后中午吃掉了他的胸膛以及腰腹,晚上吃掉了他的一条腿,最后行军前,将他的头颅和另一条腿在火中烤成了灰烬。
军队处理完了尸体,开始行军。他们沉默着在营地前整好队伍,几千人在石川曲北面的空地上列阵、几百船队在石川曲上列阵。
最后他们整齐划一地迈动双腿、拉动船体,每向前一米就更加和黑夜融为一体。
石川曲开始行军的这一夜,东南方向只有黑漆漆的天幕。
作者有话说:
绝境下的特殊「民俗」……
9、大火
夜色化成黑水,在窗外随着微风或浓或淡地漂浮。
铁窗下有一张木桌,
夜色化成黑水,在窗外随着微风或浓或淡地漂浮。
铁窗下有一张木桌,木桌上摆了一张东南联盟的地图,地图的边角还很新,似乎才制作出来不久。
桌旁的椅子上挂着一条围裙,围裙上颇具有少女心地印着一柄粉色的长矛。
木桌旁坐了两个人,如果卢卡斯在这里的话,就能够认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乌耳图斯师长——
或者叫军长更准确,另外一个则是乌耳图斯师长给卢卡斯装栗子的时候卧在她身边的台阶上晒太阳的男人。
皇家第二军与第三军军长昨天刚刚得知,第一军第一师去突袭亚陵军结果自己折在里面。
整个皇家军无比震惊,两个军长终于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开始后悔当初在伊色城内没有认出薛旦和塔季扬娜,并且拿出了压箱底的东南联盟地图开始研究。
乌耳图斯双手压在鬓角,神情颇为苦恼:“王还没有下诏令?”
托马斯军长半阖双目,慢悠悠道:“第一军的某军长又不肯把他们突袭的败绩上报,王怎么可能下令进攻?王还是想要全面布局之后一举横扫东南联盟。”
乌耳图斯冷冷道:“瞒报军情,按律当斩。”
托马斯笑笑,睁开双眼揶揄道:“就算按照之前的战略规划,我们也不是打不赢,至于折损了多少人王又不会在乎,军功还是一样拿,担心什么。”
乌耳图斯瞥了托马斯一眼,没接话,而是点点隅安城:“今天晚上我刚刚接到消息,黎明共和国的卢卡斯进了隅安城。”
托马斯扬起一边眉毛,有了点兴趣:“你家那个侄子?他到底想干嘛。”
乌耳图斯神色冷峻:“他是个疯子,在他眼中人类没有个人,只有人类群体,他缺少最基本的共情心,所以我们必须要提防他。”
托马斯很有兴味道:“那他现在在隅安城干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挫伤薛旦大后方,岂不是对我们很有利。”
乌耳图斯看了托马斯一会儿,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道:“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和军队作战,避开群众。”
托马斯大笑,拍拍乌耳图斯:“我当然知道,再说了我们现在也指挥不了你那个好侄子,我就是说一嘴,这么严肃干什么。”
乌耳图斯扫开他的手:“好好好,我不严肃了。最后还有一个问题,现在我们就干等着,什么也不干?”
托马斯随手拿起乌耳图斯放在一边的几颗甜枣:“不然呢?这次狄怀摩斯没来,你就想违抗王命,擅自行动?”
乌耳图斯假笑:“对不起,没这个打算。”她冲着门口扬扬下巴,“军长要是吃完了枣就请回吧,毕竟没有王命,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干,每天在伊色城里吃吃喝喝就可以了,顺便再吹嘘一下屠城的伟业。”
托马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什么表示,把枣又放回原处,仰首阔步走出屋门。
乌耳图斯被气得不轻,她吐出一口气,心烦意乱地看着桌子上的地形图,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多久,木门上响起扣击声:“乌耳图斯军长?”
乌耳图斯抬高一些音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