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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就看着薛旦得瑟。
吃饭的时候,薛旦把双人桌对面的椅子搬到同侧,愣是把一人座挤成了双人座。
接着,他端好菜,掏出两双筷子,往双人椅右边的那张上面一坐。
卢卡斯跟着他,坐到双人椅的左边,被锁在手铐里的手别扭地放在身子右侧,偏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薛旦:“薛将军,我该怎么吃饭?”
薛旦耸肩:“这有什么,来,你想吃哪道菜?”
卢卡斯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没想到薛旦这么坦然——
薛旦病着的那三年,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照顾薛旦,这头一回反过来,卢卡斯觉得脸面上很过不去。
薛旦夹起一块鸡肉,艰难地单手在碗里剃掉骨头,又夹了一片小白菜叶,精心地加了一点白米饭,包到鸡块外边,用平行的筷子头端起这绿色的小团子。
“这行吧?”薛旦装傻道,“我寻思着这满桌菜也没有你不吃的,怎么还绝食了呢?”
卢卡斯一时无言,他想说薛旦岁数是没白长,越来越坦然,反倒是他越活越回去,但他低头看看递到嘴边的小团子,还是一言不发张嘴含了进去。
大小刚好。
算是儿子在父亲节孝顺爸爸吧,卢卡斯想。
薛旦看了会儿卢卡斯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就转过头憋笑。
卢卡斯咽下嘴里的菜:“笑什么?也不至于把自己感动到这地步吧。”
薛旦肩膀笑到发抖,他把筷子举到头上挥挥,抿住嘴唇,抖着手给自己扒了口白米饭,又去给卢卡斯搞小团子。
卢卡斯哭笑不得:“你可别再呛着了,笑完再吃。”
薛旦这笑得停不下来,哪是卢卡斯一句话就能制止的,新的小团子在他的筷子尖再次递到卢卡斯嘴边,不过这次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卢卡斯怕它掉了,赶紧凑过去叼进嘴里。
到底哪里可笑?卢卡斯眉眼舒展地半躺在椅子靠背上,用牙齿撕裂鸡肉的组织。
薛旦还在笑,他去夹小白菜,结果没勾住,吧唧掉在了桌面上。
经此一役,薛旦终于暂时放弃了投喂卢卡斯的工作,往后一靠,一只胳膊挡在眼睛上,放肆地大笑。
卢卡斯笑道:“薛大将军是笑穴中了一刀?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
没想到薛旦听完这话,笑意忽然潮水一般哗啦啦褪去,他突然就不笑了,跟他开始笑的时候一样突然。
卢卡斯道:“我就这么一说——”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薛旦咳嗽了两声:“没事,笑得我腹肌疼。”他开始给卢卡斯包鱼肉小团子。
卢卡斯虽然依旧摸不着头脑,但和薛旦的配合还是十分默契,两人很快地吃完了晚餐。
吃饱后,照三十几年前的老例,是两人的餐桌发呆加唠嗑时间。
本来两人都不记得有这个环节,但薛旦放下筷子之后,两人莫名地就靠着餐椅发起了呆。
接着,薛旦道:“我今天怎么突然感觉自己从没有经历过这三十几年,好像我还是二十多岁。”
卢卡斯道:“那是你年龄冻结得太早,要是你现在的身体年龄是四十几岁,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薛旦闻言,转头迷瞪地瞅瞅卢卡斯:“我看你也没什么老相啊,这不挺年轻的吗?”
卢卡斯瞄他一眼:“老相在细节。”
薛旦点点头,视线停在卢卡斯的侧脸上,室内的视线已经渐渐昏暗,两人并没有开灯,一种静谧氤氲在海边小镇中。
薛旦道:“你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
卢卡斯道:“确实是——之前你在亚陵山区,有一天早上还说终、于感受到了我的美,怎么今天眼睛突然不瞎了?”
薛旦笑:“那不是早就看习惯了,忽然被惊艳到,还有点措手不及吗。”
卢卡斯缩缩脖子:“得了,我的大将军,三十年不见,嘴这么甜,是跟哪个小家伙磨练出来的。”
薛旦闻言,在脖子里掏来掏去,卢卡斯一开始还没明白薛旦在干嘛,静静地看着他掏,直到薛旦捞出一只洗到有些掉色的干干净净的小布熊,两只眼睛弯弯,对他道:“跟这个小家伙磨练的。”
我的娘,卢卡斯心想,薛旦是想他了。
卢卡斯于是低头,将鼻尖贴在薛旦的鼻尖上,轻声道:“你还有只小熊,这三十多年,我连个念想都没有。”
薛旦一激动,想要抱住卢卡斯倾斜过来的身体,结果忘记两人的手拷在一起,哗啦一声,卢卡斯的胳膊被他往身体斜后方带去,差点摔倒。
薛旦赶紧收回左手,用空着的右手扶住形状狼狈的卢卡斯,张开嘴:“我——我……”他一句话没说完,又哼哧一声笑出来。
卢卡斯郁闷地坐直,看着又笑开的薛旦,自己也有点想笑:“咱俩这样可真费劲,能不能把联结咱俩的手铐链子接长一点?我又不是神仙,跑不掉。”
薛旦立马肃整颜色,警惕道:“不行,宁肯费劲一点,也不能相信你这种话。”
卢卡斯引诱道:“你和我三十多年没见,你就不想上床上亲热亲热?”
薛旦睨他。
卢卡斯持续引诱:“咱俩现在绑成这样,还怎么亲热?估计我想好好睡个觉都困难。”
薛旦神秘道:“这个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