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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硬要挖掘他们和冷冰冰的数据的联系,大概是它们都可以带给他安全感。
弗朗茨·洛奥斯特。御戒拥有的最高权限下,关于这只虫的一切,毫无遮掩地显露而出。
他出生于帝国历2237年,卒于帝国历2297年。只娶过一只雌虫,育有四只虫崽。从小到大,所有课程成绩都非常优秀。他是皇家第一军事学当年的毕业生代表。有几门实战课程创下的记录至今无虫能破。
进入家族军团之后,他的战绩也非常漂亮。几十年里,大小功勋接连不断。夏恩光拉他的荣誉栏,就拉了半天。
婚姻记录……
夏恩来回看了许久,手指数次点到条目之上,又数次移开。
心脏跳得很快。夏恩仿佛看到自己站在一扇隐秘的门扇外,里面有东西在呼唤着他,他想向前,但本能又让他脚步粘滞。
不会有什么的。那些只是泽维尔的花言巧语。
不,一定有问题。
也许有,也许没有。他的目的都达到了。他已经种下了那颗怀疑的种子,不光发不发芽,你都不会忘记的,不是吗?
你说的对。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看看,所谓的“真相”,到底还有什么?
夏恩无声地笑出声来,蓝瞳变得坚定凛冽。
他点进下一个页面。
…………
数据加载的很快,更因为没什么信息量,夏恩一眼就扫完了。
这个条目链接着中央智脑管理下的婚姻系统。帝国所有的公民,不论是智脑的强制匹配,还是个虫自愿的结合,包括从雌君、到雌侍、雌奴的确立,都要由雌虫雄虫双方同时进行申请、登记和提交。
为了防止虫权被侵害,所有的申请都有繁琐的认证步骤,用以确保婚姻申请是在绝对自愿的情况下由本虫做出。
弗朗茨这里,一共有两条。
夏恩的手开始颤抖。
他先打开最后一条,是一张登记表,表里的两个名字是他雌父赫德森和他雄父弗朗茨。
夏恩感觉思维开始停滞。他感觉自己要动不了,但手指还是自发地触到了另一条,也是第一条记录。
这还是一张申请登记表。
是雄虫用来确立雌君的A类表格。
夏恩的脸几乎贴到了光屏上。
他看到了。可他觉得还是像假的。于是他轻声念了出来。
“申请者:弗朗茨·洛奥斯特(雄虫)……”
“劳埃德·克雷夫(雌虫)……”
“‘我已阅读了帝国《婚姻基本法》《婚姻财产法》《婚姻和生育权益保障法案》《家庭法案》……,知悉婚姻关系中双方基本权力和义务……确认和劳埃德·克雷夫登记成为夫夫关系……劳埃德·克雷夫为雌君……签名:弗朗茨·洛奥斯特……日期:帝国历2269年6月26日……’”
帝国历2269年。
四十年前,尤里·洛奥斯特还没出生。赫德森·莱斯利还没有嫁给弗朗茨·洛奥斯特。
而他,不知是否仍被困在那具人类躯壳里,还是已成为一缕孤魂,在宇宙间飘荡了万年。
那是仅仅属于弗朗茨·洛奥斯特和劳埃德·克雷夫的过去。
任何人、任何虫,都无法插足。
也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
*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逃
第103章 发芽的种子 无法阻止。
夏恩关掉便携终端,从桌前站了起来。
房间再次被寂冷的黑吞噬。夏恩感到窒息。“砰”的一声,他茫然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关上的卧室门口。
膝盖在隐约作痛,是它和木头的亲密接触,引发了那声撞击。
“小少爷。”值守的里卡多听到动静,在门外询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有些担忧。从“组织”那里回来后,小少爷便开始变得不对劲。他一反常态的眉目深锁、寡言少语,看上去心事重重。里卡多猜测:他们的行动应该是失败了。这只雄虫并没有得到他想探查的情报。
当然,也有可能公爵阁下并非一无所获,他从法约的脑子里挖出了一些信息。只是并不是他期望的那些。
“没什么。”厚重的木门后,夏恩垂下眼帘,从喉咙间挤出干涩的嗓音。这几个字像一种虚假的粉饰,但还是带来一点点聊胜于无的安慰。
他恢复了点力气。于是他调转方向,来到床边,一把推开玻璃门,逃窜到外面破败污损的露台上。
肮脏的空气里,高楼外墙的霓虹灯和酷炫投影广告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抹抹绚烂的色彩,映亮这颗星球沉冷灰暗的夜幕。
浓如墨水的黑被晕开了。习习冷风袭上面颊脖颈,又顺着敞开的衣领袖口钻进,夏恩下意识地抱起双臂,飘散恍惚的思维重新回到现实。
喧闹的嘈杂音顺着夜风自远处飘荡而来。金发雄虫抓着栏杆,慢慢地蹲下身,将额头贴到满是锈迹、斑驳不平的金属细棍上。
他需要思考。而不是那些无用的情绪。夏恩在心底说道,强迫自己开始梳理这短短一天内得到的信息。
首先,按照时间顺序,来看看泽维尔雌君的死亡事件。
四十年前,劳埃德军衔只有上校,在帝国直属中央军团某特殊部队里任中队指挥官。在执行某个保密任务过程中,劳埃德奉命保护的某只雌虫因意外死亡。这只雌虫,应该就是泽维尔的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