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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不急便是了。
他的目光落在摊位上的件件物什之上。
针灸、被包好的药粉、还有黄纸和毛笔。
他偷偷的看向那黄纸,上面写着几个他还尚未识得的字。虽然不认识,但那笔风是熟悉的。
毕竟那些夜里妻主教他识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迟关暮人呢?”
云景抬头,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裳的男子,他的眼睛红红的,却生了一副美人相,比很多男子都要好看上许多。
他身后还跟了个小厮,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立马跳了起来指着他这边朝那男子说着什么。
绿衣裳的男子立刻朝他走了过来。
“这摊子是迟关暮的对吧?”男子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又带着娇柔,话语里的语气却是不善的。
一旁的小厮打量他一番说道:“谢公子,位置没打听错儿,就是这!这位……说不定是迟关暮家里那哑巴夫郎。”
谢泽的脸色瞬间转冷,盯着云景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就是她那夫郎?我本以为她没得到我便会清楚自己与我的落差,可她居然去陷害月离,害得她前些日子被发配去了边疆,你可知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云景听了这话,盯着他这姣好的面容,知道拥有这般的相貌的男子女子会喜欢也是正常。
原来那个人会喜欢,可若是她也喜欢上这个男子,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妻主未来会对别的男子动心,不知怎的,他的心头苦涩非常。
心乱如麻之余,对此人心生抗拒。
小厮见云景没有理会他们,立刻说道:“我们公子问你话呢,都说哑巴还会比划两下,怎么故意给我公子脸色看啊?”
谢泽冷哼一声:“我今日来就是告诉她,她就算再怎么作妖我都不会对她动心!”
“这样不太好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你们就这样欺负一个男子说出去也不好听。”
“谁欺负他了?明明是我们公子被晾在一边!”
云景望向那个女子,那张脸对他来说很是陌生。
女子的身后还有个男子,见他望来,冲他淡淡地笑了笑。
旁边好些人也是知道情况的,纷纷劝说着让谢泽两人不要为难云景。
谢泽被落了面子很不好受,他堂堂一个公子居然因为一个哑巴被人这样说。
小厮也是气急败坏:“你们这些平民在这乱说什么!”
为了维护形象,谢泽拦住小厮:“好了,对不住,这事确实是我唐突了,我们改日等正主在这后再来。”
这话他说的歉意满满,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众人见他这态度还挺好,便也没说什么了。
等谢泽两人离开后,女子看向云景:“我叫高缘,这是我夫郎半枝。我们以前是邻居记得吗?”
云景摇了摇头。
“你妻主人呢?”她接着问道。
云景还是摇了摇头,他垂下脑袋,不知如何与这两人交流。
高缘觉着有些尴尬正准备说些场面话离开时,她的夫郎叫住了她。
“妻主。”
“怎么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在这陪他到妻主回来吧。”
高缘看了他一会,随后笑了笑:“都依你。”
半枝走到他的面前:“愿意和我说说话么?”
云景有些不自在的离他远了些,随后才缓缓点头。高缘就站在一旁,看向别处,也不打扰他俩的相处。
云景的睫毛颤了颤,随后那双眼看向了半枝。
“我之前就注意到你了。”半枝的面色淡淡,语气却是极为轻缓的,“就在你嫁给你妻主的那天。”
那日,稀疏几声鞭炮声,狭小的破旧的轿子里露出一片红色。
别说宾客了,这巷子也就他和他妻主恰好看到这一幕。
便是镇上最寒碜的女子家里娶夫也没这般凄惨的。
半枝回过神来:“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高缘,对视过后才慢慢说道:“若是你过得不好,就同我妻主说,我们会帮你。”
云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
妻主她……现在待自己很好,好到他害怕这是一场梦。
他摇了摇头,伸出指头在地上缓缓地写着。
这可难为了半枝,他回头望向妻主:“妻主,你识字吗?”
见妻主也摇头,他只好无奈说道:“我和妻主都不识字,你写了我们也看不懂。但你还是记着,要是受了委屈,可以来找我。”
云景写字的动作慢慢的停下来。他此时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人是对他抱有善意的。
她们,是妻主的朋友吧?
但凡与她挂钩的人或物,于他而言都是美好的。可他很少感受到别人的善意,此时很不自在。
……
东市这边比西市那边要更乱一些,人也更多一些。
前头迎路走来几个正搬着杂物的女子,周围还有不少大声交谈的人。
迟关暮往前又走了一段。
终于,在路的尽头看到了牛姐,她正指挥着她的手下搬着东西。
见她来了,便走了过来。
“可是凑够了?”
迟关暮点了点头:“凑够了。”
说着,她将那布包拿了出来,那里面是她数好的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