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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母白了她一眼,随后跟我文靖安道:“她跟你爹娘我是放心的,我就担心她到了镇上整天疯玩,让你爹娘瞎操心。”
文靖安发现安安楚楚可怜盯着他,仿佛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了。
文靖安:“……”
二伯母又说道:“你自己功课也忙,她再缠着你读书写字,你甭搭理她。”
文靖安:“我有分寸的,安安去了镇上其实也好,她能陪陪我娘。”
二伯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让她去,晚上我收拾收拾她的东西,你们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送过去。”
她刚说完安安便跳起来抱着她的脖子,不断往她脸上蹭,二伯母满脸嫌弃却始终没有推开。
此时天已入黑,文靖安便不再留,二伯母让安安送他们出门,刚出门安安便贴上来亲昵道:“呜呜呜,小哥哥最好了。”
文靖安推开她的脑袋,俯视着她,说道:“才一个月不见学会先斩后奏了?我们什么时候答应要带你去镇上了?”
安安:“刚才啊。”
文靖安:“……”
安安自知理亏,低头道:“我是怕你们不带我去嘛。”
文靖安:“你好好说我能不带你吗?”
安安委屈巴巴道:“你想啊,你去了镇上上学,现在三娘娘和三叔也要走,我一个人留在村子里得无聊死,下次你回来看我,我大概躺棺材里了。”
文靖安:“行了行了,就你最机灵。”
安安又不断蹭他胳膊:“小哥哥最好了,小哥哥最好了。”
文靖安:“回去收拾好你的东西,偷糖的事别让大娘娘发现了。”
安安当即回道:“放心吧!我出来的时候挑了两块放老四房里。”
文靖安:“……”
刚说完便听见大伯母房里传来嚎哭声,借着微弱的灯光,文靖安等人看见文喜安哭着从房里逃出来,大伯母在后面举着个鸡毛掸子追杀他,边追边喊:“让你偷糖吃!让你偷糖吃!”
安安习以为常道:“你们看,偷糖的人抓到了。”
林宁宴和陈崇章在这一刻已经完全认识到安安非池中之物,七八岁的小女孩哪有像她这样鬼灵精的,林宁宴便问:“刚才你伯母说,这丫头还跟你读书学字了?”
安安:“你才丫头!”
文靖安把她摁住,回道:“是,两年多了。”
林宁宴:“都读些什么书?”
文靖安:“蒙学的三百千基本读完了,现在可以读四书了,她还自己看我舅舅带来的杂书。”
林宁宴感叹道:“匪夷所思,没想到这小小乡野,竟出了你们这对兄妹,真可谓是卧龙凤雏了!”
文靖安:“……”
很想说卧龙凤雏在后世是骂人的话,但也无所谓了,让安安回去之后,他和林宁宴、陈崇章便从文家大屋往他家走,此时正值月末,下弦月黯淡无光,但胜在天穹星斗密布,抬头看去银河横连,像天上挂满了星星点点的玉珠。
乡间漫步,星下夜游,最是闲散怡人。
林宁宴感叹了一句:“真好啊,来你家这趟太值了!”
陈崇章道:“可不是!连豆腐都被我们做出来了!”
文靖安笑了笑,一阵微风吹来,将由春入夏的舒服全数往他们脸上吹送。
文靖安双手握拳高高举起,伸了伸懒腰,松了松筋骨,随后说道:“不过你们要知道豆腐始终是雕虫小技,它只能救一家贫苦,我们要做的是救天下百姓的贫苦。”
林宁宴:“唷!从豆腐上升到抱负了?”
文靖安道:“聊天嘛,崇章你说,你有什么抱负?”
陈崇章:“我考个举人,再不济考个秀才,在爷爷那儿糊弄过去就行。”
林宁宴啧了一声:“靖安读书是以天下为己任,你读书是为了一己之私,格局小了。”
陈崇章摊了摊手:“我不谈抱负,我只吃豆腐。”
林宁宴:“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文靖安忽然问他:“你呢宁宴,你的抱负是什么?”
林宁宴一窒,文靖安这么问仿佛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他虽然还在保持着步行,内心和表情都是凝住不动了,思索片刻之后,他才找到了相对合适的说辞。
“非要说抱负的话,我想回京城去。”
陈崇章皱眉:“就这个?”
林宁宴呼了一口气,“我说的是堂堂正正回去。”
陈崇章:“……”
想起当日苏长青与他和文靖安提及关于林宁宴身世的那番话,林宁宴这么说就表示他自己背负了复兴林家的重任,但他不具体说,文靖安两人也不好问,幸而林宁宴来文靖安家之前便说过将他的身世仔细说一遍。
此时他就着星月晚风,娓娓道来。
“我本来不愿和其他人多言,不过你和靖安另当别论,我跟你们说一说我的家世吧。”
第43章 夜谈 天南海北妻离子散
林宁宴主动提及,文靖安和陈崇章不妨再听一遍。
不过林宁宴并非简单重复苏长青所言,他增添了许多细节。
“我祖籍原在浙州,先祖以诗礼传家,历代人才辈出,到我祖父这一辈更是天下闻名。我祖父林讳修远,原是先帝在位时第一任左丞相兼太子太傅,门庭荣耀,彼时极矣。那时西海诸国连年进犯剑州,甚至牵连西南的武陵州与南诏郡,百姓苦不堪言,大盛财赋难以为继。我祖父大胆提出在剑州推行海贸互市之策,当时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