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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靖安赶紧道:“宁宴何出此言?”
王所思大手一挥,说道:“还不到这一步,永宁县还是我说了算的。”
林宁宴:“王伯伯有心了。”
王所思:“我这次来是告诉你,陛下已经开始跟旧党斗法,府城上的刘大人已被召回了帝京,我还听说你祖父的一些学生也被陆续征兆了回去,你父亲、大伯和小叔以及林家其他同宗的机会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第66章 方向 小有所成心满意足
王所思说的关于朝廷风向的内容,文靖安听了也大受裨益,且在心里对大盛庙堂目前的状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这是一个典型的“君弱臣强”的境况。
君王这边是以元景帝为首的萧氏皇族以及一众臣子,但这些臣子大多人微言轻,身居低位,其中很多都是与林宁宴祖父有关联的旧臣,或者一些不愿与旧党同流合污的孤臣。
强臣这边便是以丞相严同为首的旧党了。
严同自先帝伊始,从林宁宴的祖父林修远手中夺得丞相之职,至今二十六年稳居相位,心腹遍布朝野,六部九卿、都察院、詹事府、各州郡衙门等权力机构都是他的门人党羽,他自己则稳坐中书省,亲任大盛中书左丞相兼太子太傅,树大根深,已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可以概括,帝京中早有传言“百姓皆闻严甫平,黄门不知天子名”。
严甫平就是丞相严同,甫平是他的字。
那句谚语的意思是天下百姓都知道丞相严甫平,但在宫中当值的黄门宫娥都不知道天子的名字,可见这位元景帝的权力已经被丞相严同架空到了何种地步,若非大盛朝武将并不受文官挟制,且文武分治,军权始终握在皇族与各地守将手中,或许大盛朝已不姓萧而改姓严了。
不过这也不怪这位元景帝无能,他登基称帝时严同已在先帝手下为相十五年,早已盗取了林宁宴祖父的功勋,在剑州推行海贸,与四海诸国罢刀兵、通商路,一手打造了大盛西陲的太平盛世,无论庙堂还是乡野,他的名望在大盛无人可比,新帝上位于他而言不过是金銮殿上换了一副面孔而已。
单从治国理政方面来说,这位严同丞相的才能无可厚非,只是他犯了大多数权臣共有的错误,权力达到顶峰之后无法割舍,以至于底下人自动把他推成了野心家,当他站在了那种位置和高度,即便他想急流勇退,急流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因此他惹来元景帝和萧氏皇族一众抵抗便在情理之中,这几乎是权臣无法逃避的宿命轮回。
至于那位元景帝能否带领萧氏皇族铲除这位权臣及其党羽,那就是文靖安也想知道的答案了,但因为他和林宁宴交好,现在已经天然站在了丞相严同以及旧党的对立面,虽然现在的他对于人家丞相大人来说微渺如蝼蚁,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
王所思把一番话说完,不无感慨地跟林宁宴和文靖安道:“风雨欲来!我年纪大了,这辈子大概也就耗在云州这种地方了,你们还有无尽的机会,一定要到帝京去助圣上一臂之力,肃清旧党污秽,还我大盛朝堂清明,我在云州必尽全力把你们推出去!”
王所思原本跟林宁宴的祖父并没有直接关系,他是那种典型的寒门士子,因不愿与旧党为伍而屡遭排斥,最后被打发到云州这种偏远之地做了知县,且如果旧党继续掌权,他这辈子必然升迁无望,因此对旧党自然恨之入骨。
今日的这些话,他原本是打算只跟林宁宴一个人说的,看了文靖安写的那首诗之后他才临时决定把文靖安叫进来,因为在他的看来,文靖安既有那般诗才便不是池中之物,他迟早能跟林宁宴到帝京去搅动风云。
林宁宴回道:“王伯伯放心,宁宴必当尽力而为。”
王所思:“嗯,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勤学苦读,既然旧党那边松动了,宁宴你大可以到县学来读书,刚才我在外面说靖安还没有考童子试不合规矩,不过我也可以代为安排。”
这种好事文靖安当然求之不得,王所思还为他俩考虑周全,说道:“你们名义上还是青莲书院的学生,只需找个由头跟碧存先生告假,来了县里我自然会安排,具体事项我会让书吏找你们先生商量。”
林宁宴一一应下了,与文靖安谢过王所思后,天色已经不早,且县尊大人公务繁忙便不多留。
到了陈家外边,接亲的队伍已经走了,宴席也已吃完,不少远道而来的宾客便纷纷告去,陈守严和陈茂成两兄弟在那边送别宾客,得知王所思也要走,便一同过来送行。
文靖安随着他们一众人一直送到镇口那边,陈守严、李碧存和王所思等人在路边长亭一番掏心肺讲别离之后才算完事,王所思最后不忘帮文靖安一把,亲自跟陈守严叮嘱:“靖安如此文才,读书方面碧存会上心,银钱方面你这个做外祖的得上心,不用苛刻家里那几两银子,要是没有生意做,派靖安两个舅舅来县上找本官,本官自会找人帮你们安排。”
这意思是让他们陈家做官家生意了,这是陈守严多少年梦寐以求的好事,如今王所思因着文靖安给他开了金口,他真恨不得学大伯母一般,把文靖安当送财童子供着了!
“县尊大人放心,小老从今往后将靖安当亲孙子对待!”
文靖安:“……”
王所思微微颔首,随后跟林宁宴和文靖安再做叮嘱,无非是勉励勤学读书之言,林宁宴和文靖安一一应下,王所思这才翻身上马,与衙门那些官差书吏一同往县城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