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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违多年,故友相见,言语自然多了些,文靖安也参与了他们的推杯换盏,众人笑谈,情景一如当年在他家的那个豆腐摊。
细细想来,他们和林宁宴差不多有三年没见,而他们离开莲花镇,离开陈三娘等人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今晚过后,明天在附近找好住处,应该写封信回去,现在是十月中旬,信件能通过官府驿马投递的话,月底应该能到云州,过年之前应该能收到陈三娘等人的回信。
多喝了几杯之后,陈崇章和林宁宴在旁边完全把话闸子打开了,文靖安在旁边仔细倾听偶尔插问一两句,文妙安则是不断问林宁宴宫里的事,打听皇帝老爷长什么样,后宫那些娘娘公主是不是美若天仙。
如此说说笑笑,时间过得极快,从饭桌上转回大厅,从日暮聊到入黑,灯下饮茶,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最后是那位老仆上来禀告说外面的更夫敲了子时(23:00)的梆子,三位客人的房间已经收拾好,又说林宁宴明天寅正(4:00)就要起床,得赶在卯时(6:00)到翰林院点卯。
听了老仆的话,他们才谈兴稍减,林宁宴亲自打灯笼送他们到房间,放好行囊让老仆烧水给他们洗净一路风尘,之后又做了一番交代,约定明日五时在门口会面,这才去正房那边睡了。
这一路确实累了,文靖安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帝京的夜晚也是格外宁静,只能听到更夫的有节奏的梆子声,天上两三颗星子,地上万家灯火睡去。
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是日上枝头,他起来之后不久文妙安和陈崇章也相继到了院子里,这个时间林宁宴早出门到翰林院办公去了,但他做事向来周到,对老仆早有吩咐,文靖安三人洗漱之后老仆给他们准备了早饭,并说他们的马已经洗好喂饱,就拴在门口。
三人谢过老仆,吃过朝食带上行李牵马出门找客栈,最后在林宁宴家隔街处找到了一家相对安静雅洁的,和之前一样长租了两个房间,京城之地花销比延陵府和北昌府都要高一些,所幸从莲花镇出发的时候他们带足了银钱,不算文妙安和陈崇章身上的钱,文靖安身上还有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没动,足够开支了。
在客栈安顿好之后,问了掌柜收信的地址,分别给家人写了信,多付了些钱托客栈的跑堂找关系通过官府的驿马把信寄回云州。
这些做完后,距离跟林宁宴会面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他们也不闲着,开始在明京城中游逛。
这万邦首善之城的繁华自不必说了,他们走到中央的朱雀街,两边楼阁林立、雕梁画栋;商铺货物琳琅满目,道路中间车马簇簇,自己稍不留神便要陷入纸醉金迷中去,那些有说有笑的红男女绿,真个是衣香鬓影,万般风流。
然而他们所见不过是明京城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座宏伟的城池分为南北两城,南城主要是商贸往来之所,说白了就是负责经济贸易;北城主要是名门高官、皇亲国戚的居所,负责政治,林宁宴租住的那栋房子在北城的西南角,饶是如此,他到宫里上班也要差不多花一个时辰,如果从南城进宫,那就要花更多的时间,由此可知这座城池有多大,文靖安三人绕了半天也只是在北城的西南角转圈而已。
既然来到了这烟柳繁华地,他们也就“入乡随俗”,文靖安换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除了买些日常的用度之外,还斥巨资给各自添置了两套新衣服,他买了一套竹叶云纹青衣,一套墨莲绸衣;文妙安换了一身交领白内衬红衣,一套交领红内衬黑衣;陈崇章随性了些,他买了三套一模一样,说是可以随意搭配轮着穿。
这一番游荡,领略了京城繁盛之后,听闻鼓楼敲响钟声,便知和林宁宴约定见面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他们回到客栈将新购置的东西放好,照约定到林宁宴家门口等候。
傍晚五时许,林宁宴准时出现,他日常的上下班时间是这样的——凌晨四点出门,六点准时到翰林院点卯,然后一直到下午三时放班,路上差不多花一个时辰,五时左右到家。值得注意的是,他即便是前岁榜眼,翰林院编修,也只是七品官而已,要是没有皇帝特意下旨召见,他是没有资格上朝的,状元也没有,只有四品的京官和地方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上朝觐见。
那些大员清晨上完朝之后,要是皇帝没有召见,也没有特别公干,一般八九点钟就各自回家了,到了他们那个地位也没人敢说他们翘班,林宁宴这种翰林院实习生却不行,要是点卯不到或者例班早退,那是要被记入考察当中的,也难怪昨天林宁宴回来的时候,一副筋疲力竭的社畜样,感情榜眼老爷也是“朝六晚三”的打工人。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林宁宴今天回来显然多了一份欢愉,怀里抱着一大堆卷宗,文靖安三人赶紧上去帮他卸载负重,问了才知道他带回来的都是近些年会试、殿试的状元卷和其他进士的优秀答卷副本。
文靖安和陈崇章还没开始备考,他已经开始帮着张罗了。
“你们找好客栈了吗?”
“好了。”
“那行,这些卷宗都搬到你们住处去,搬好之后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四人将这些卷子都搬回客栈的房间,林宁宴就在客栈脱了官服,借了文靖安一套便服换上,往南城方向走,路上便走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