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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其他六部五寺年纪相仿的庙堂官员纷纷附议,都在劝谏萧慈祐省着点花,这是他们答应元景帝要教导太子“勤俭持家”的美德之一。
萧慈祐对这一套早已司空见惯,先是服了个软让赵仲明等人平复下来,随即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问周洵道:“周大人,十万两银子实在不是小数目,诸位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你能不能想办法减一点?”
周洵也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回道:“殿下,西海人人逐利,所谓雁过拔毛、锱铢必较,十万两还是臣事先考虑殿下难处的保守估计,若要再减,臣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萧慈祐马上唱双簧:“周大人何出此言?!论及西海事务,朝中有几人比你更加了解?若你都不肯去,我们詹事府还怎么在西海事上为庙堂助力?我又如何替父皇分忧?”
周洵麻溜下跪,磕头伏地道:“臣不敢!臣有愧!”
第145章 拿钱 得遇明主倾盖如故
到这一步,文靖安再看不出他们演戏就不配做个聪明人了。
不过到了这个舞台,对演员的表演功底要求十分苛刻,因为观众就是多年的资深演员,内行看门道,很难蒙混过关。赵仲明和其他六部五寺的大臣都能看出萧慈祐和周洵有表演成分,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要是这点眼力都没有,他们也不能爬到这个位置上来,因此不吃周洵这一套。
“殿下,周大人有难处朝廷也有难处,百姓更有难处,十万两白银绝不能视作儿戏,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赵仲明这么一说,大部分官员皆附议,文靖安看得出来,萧慈祐的脸上有些变色了,即便贵为太子,在这种体制的限制监督之下,想要做事也不是轻而易举,一蹴而就的,有时反而会遇到更多阻力,这算是文靖安今天来参加这个晨会领悟的心得之一。
萧慈祐还在抗争,说道:“赵大人所言不假,可大盛与西海远隔重洋,我们这边不尽快作出决定,东西买不回来便会误了农时,须知两国相争,争的不就是刻不容缓?”
赵仲明见招拆招,“殿下,刻不容缓不假,古人也说欲速则不达,国之大事绝不可操之过急,殿下贵为储君,更应深思熟虑,不能为一时心动冲昏头脑。”
这就是封建官僚的巨大特色之一,好好的一件事说来说去最后就会演变成这种只做口舌之争的辩论,非要在来回的推诿敷衍之后才能把事情理出一个苗头,真要到落实那天,黄花菜都结冰了。
这么看来,文靖安更加坚定了要在云州办成炼盐厂的决心,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坚持经济独立,起码有一笔积蓄,好在紧急时刻让自己多一分从容,事情就好应对。
眼看着这场好好的晨会就要陷入那种漫长而无意义的拉扯,这时,谁也没想到,严素光竟然来了一个意外惊喜。
赵仲明说完之后,严素光不跟这些六部五寺的高级辩手争论,而是直接起身向萧慈祐进言,她说:“殿下,此事臣有办法可解。”
萧慈祐即刻舒眉,欣喜道:“右中允有何妙计?”
严素光道:“既然诸位大人说十万两太多,殿下便体谅庙堂的难处,向户部请五万两,东宫这边自己凑五万两,这也算殿下与臣等为国分忧。”
此言一出,后面那些被元景帝安排进詹事府的旧党官员纷纷附议、连叹妙计,赵仲明等新党官员一听,马上觉醒党争技能,瞬时间把矛头指向严素光,他们不能让严素光为萧慈祐出谋划策,不能让严素光夺得首功。
“右中允何其荒谬!”
“右中允安敢教唆殿下纳用公钱私钱?”
“右中允此言差矣!”
……
各种声讨瞬间哄堂而起,严素光不为所动,冷冷问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各种声讨又在瞬间平复下去,新党官员纷纷看向赵仲明,赵仲明尚无表态,好像在等什么。
赵仲明的等待是有深意的,严素光既然已经出来说话了,作为新党年轻一代的天然领袖,林宁宴如果再缄口不语,赵仲明等人就该对他这个“林相后人”失望了。
不过,林宁宴和文靖安有言在先,他们进詹事府坚持的是一颗做事的心,他们来詹事府不是参加党争而是希望做些实实在在的功业出来。
严素光助攻到这一步,林宁宴果断接下了她的好意,这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
众臣缄默时,林宁宴也站了出来。
“殿下,诸位大人,右中允所说的十万两确实太多,这样如何?我们向户部请三万两,詹事府这边凑三万两,周大人与西海人打交道多年,情面总是有一些的,带着六万两过去,打欠条也好,承诺他们后面再多买几台机械也罢,先把第一套机械买回来,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各有各的难处,我们何不各退一步?”
这番话的精髓在于各退一步,主要是让赵仲明等人在表面上“占了四万两的便宜”,他这么一说,新党这边的许多官员纷纷点头表示支持,还有人故意大声表示“左中允不愧为林相后人,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善!”
但林宁宴知道最后还得看赵仲明的表态,便拱手道:“赵大人,我们便成全殿下这番仁心、孝心、事业心如何?”
这三个心是赵仲明前面自己说的,极有说服力,而且林宁宴说的是“我们”,言外之意就是我们帮太子成事,别让严素光他们抢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