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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美滋滋道:“一会儿就让张大伴儿解了顺喜的奴籍。今儿起他就不是太监了,你上回说的那个书院,我打算送他去那念书。”
方瑾哭笑不得:“他去念书?莫非你当真想叫他考秀才?”
“为什么不能。”
洛英信誓旦旦:“阿爹读书好,虽然我脑子不太灵,可顺喜自幼就聪明,阿爹说他日后肯定是块儿读书的材料!我不管,你上回都答应我的,刚刚又答应了一遍。人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又是皇上又是君子,可不许耍赖啊!”
她说话,真是两头堵。方瑾觉得她阿爹一定是眼神不济,她弟弟脑子怎么样,无从得知。可洛英这脑子,绝对是比猴儿还精。
方瑾再怎么胡闹,也知道送一个太监去念书是不可能的事。再说,我朝有明律,太监是不能考取功名的。
可一对上洛英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神,嘴边的话却变成:
“那要叫顺喜好好读书,莫要丢了你我的面子。”
洛英高兴地就要起来,谁知脑子嗡的一下,她还没怎么着,唬的方瑾连忙去扶她。
“没事没事。”
她连忙乖巧的躺下,靠在垫子上,舒服了许多。
脸上是满满当当的兴奋:
“我一定会好好督促他读书的,小房子你对我真好。”
亮晶晶的眼睛,甜甜的话,方瑾心里美的冒泡。
偏还要别别扭扭问一句:“是因为让顺喜去念书,才觉得我好?”
“不是啊。”
洛英笑嘻嘻的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是因为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反驳我。顺着我,帮着我,我心里都知道呢。”
明知道她是故意顺着自己,讨好自己。可不知怎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听着就是顺耳。
方瑾决定再送她份儿礼物。
薛大牙接到这个消息时,有些愣,不知道张公公要这么些涿郡的人士做什么。若非里面还要俩老妈子,他差点以为是要选了阉割入宫呢。
以他的人脉,这个倒也不难。
不过三日的功夫,他就按照张公公的意思,找齐了护院,老妈子,粗使丫鬟和几个模样瞅着俊俏些的小姑娘,全部都是涿郡人。
估摸是涿郡音听多了,现在是格外敏感。路边花子伸出满是脓疮的胳膊,蓬头垢面的哀求着:
“大爷,行行好,给我口吃的吧。”
若是以往,薛大牙理都不理。可一听这花子口音居然也是出自涿郡,又想起这桩莫名其妙的大买卖。竟然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拍到一旁馄饨摊位:
“煮两碗馄饨。”
花子两眼放光,却不敢相信是给自己的。直到那热气腾腾的馄饨摆上桌,还踌躇着不敢上前。
“吃吧。”
薛大牙拉开条凳,高高的翘起腿:“我今儿心情好,也做做善事。”
花子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过去,不顾还在冒着热气的馄饨,满满一勺就往嘴巴里送。
果不其然,他被烫的浑身乱拧,可美味当前,哪儿顾得这个。一碗馄饨下肚,他热的伸手扒开乱发,露出了那张看上去十分清秀的面庞。
薛大牙忍不住叹息。这小子瞧着八成也是个好人家的孩子,不知是哪个缺了德的拍花子给抱出来,最后沦为乞丐。
“爷们,听你口音,像是涿郡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花子捧着碗咚咚的喝干最后一口汤后,放下碗,用袖子一擦嘴角:“回大爷的话,我原本想做个活计养活自己。可没想到阴错阳差,最后又成了花子,不得已,就来这儿讨饭了。”
说罢,眼巴巴的望着薛大牙面前那碗直咬了半口的馄饨,小心翼翼道:
“大爷,您还吃吗?”
“哦。”
薛大牙如梦初醒,他本就不爱吃这些个小玩意儿。便把面前那碗推了过去:“吃吧。”
花子十分高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捧着碗痛快吃起来。
吃东西的时候,薛大牙一直在观察他。
模样清秀,说话清晰有条理,是个周正孩子。
他心中有了主意,却不说话,只等着花子吃完放下碗筷后,才笑眯眯问道:
“吃饱了?”
“饱了。”
花子打了个饱隔,十分不好意思:“多谢您,我已经好久没吃顿饱饭了。”
薛大牙揉着大拇哥上的扳指:“那想不想以后,顿顿吃饱饭呢?”
他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如今手下缺个跑腿的,你若是能吃苦的话......”
话音未落,便听到花子连连点头应承道:“我能吃苦的!”
薛大牙没想到他还是个急性子,一拍桌子:“得,今儿这事咱就定下来了,一会儿你就跟我走。我姓薛,道上人称薛大牙,也有捧场叫薛爷的。你呢,你叫什么?”
花子老老实实叫了声薛爷后,低声道:“我叫玉春。”
第39章 【告白】
一场病足足养了半个月,等她跟往常一般活蹦乱跳时,日子已经到八月了。
天气热的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偏生宫里规矩又多,衣裳穿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质地再轻薄的纱糊多了也难受,洛英她怏怏的歪在榻上,一身绸子小褂贴肉穿着,哪儿都不肯去。
连最爱的小英子都不亲自去喂了。
照理说,冰盆是该备下的。可她病才好,又受不得寒。连最爱吃的瓜果都是用井水浸了后,切成细细一牙,权当打个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