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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冕收回目光,开口道:“我也不怕你恼,这位姑娘比起当年宸妃,也是棋逢对手,当仁不让啊。”
提起这个名字,李延秀的表情瞬间有些不大好看。
这也难怪,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后世为当朝立传,其中奸妃里头的第一号人物,就是这个宸妃。
秦冕将洛英跟那等女子相提并论,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畅快。
是以,李延秀道:“你也太瞧得起她了,一个乡下来的村野丫头,旁的没有,就一颗赤忱炽热的心肠。况且皇上自幼养在深宫,十分孤寂,多半是把她当个说话的姐妹。秦冕切莫要先入为主,混肴了概念。”
秦冕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上回见他这么护犊子,还是对宁妍呢。
罢了罢了,那也是个不能提的名字了。
该不会是…..
秦冕这人是个面冷心热,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是个冷面冰块儿王。可一旦是跟相熟的人在一处,却是心直口快。
所以,他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你该不会是,要把那纸婚约弄假成真吧。”
要是这样,只怕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李延秀是李家长房如今唯一的男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皆是出自他们这房,某种程度上来看,李延秀在她们心目中,只怕比皇上还要重要。
李延秀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答应,只是望着不远处那个托腮听曲的姑娘,看着她眼角飞扬的笑意,那红扑扑的脸蛋,好像涿郡八月里,漫山遍野的红山楂一样。
表面鲜艳,咬一口,酸的人牙都快掉下来了,再等等,却是回味的甘。
他出神的瞧着,没提防,洛英猛地回头。
当即,四目相对,好似有火花一般,李延秀觉得自己心跳都漏了两拍。
弄假成真吗?
他从未这么想过,不过千里之遥,居然能重新再见。倘若说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李延秀望着佳人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长睫微卷,挂着月夜的露浓。
夜凉如水,曲风婉转。另有佳人重逢,此情此景,令人心神激荡,不禁想要说些什么。
李延秀酝酿着,慢慢开了口。只是才说头一个字,就被对面少女惊涛骇浪般的声音给彻底掩埋。
“喂!你们到底要说到几时啊,我都快要被冻僵啦!”
洛英抱着手炉,颠儿颠儿的跑到两人跟前,小脸被冻的像涂了胭脂似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们俩,一点都瞧不出生气:
“你看看人家,在画舫上又有酒吃又有曲儿听,亏你俩还是富家公子哥儿呢,连个逍遥快活的钱都没有。连累我,大冷天的,跟着你们在这儿挨饿受冻。”
秦冕面色不大好看,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李延秀打断:
“你瞧瞧那地方,是正经人待的吗?小姑娘家的,别成日这么多好奇心。”
洛英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宁墨还带我去吃过花酒呢,那里头可比这个要香艳多了。”
她的样子颇为自豪,大有一番日后姐姐也带你去见识见识的豪迈之风。
李延秀一噎,心中又羞又恼,羞的是她半分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恼的是宁墨这厮风流成性,怎的染到她头上来了。
心中不满,面色也有些不愉,上前牵过她衣袖,直接拽到了一边。
秦冕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两人像密林走去。
直到听不到靡靡之音后李延秀才停下脚步,面对面的望着洛英,语气严肃:“你该学着与人保持距离,否则的话,对你名节有损。”
名节?
洛英一知半解,又低头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恍然大悟。
的确是站的太近了,这要是别人从远处看,还以为他们两人面对面的抱一起了呢。
想到这儿,她往后退了几步,抬头再看他,一脸真诚的发问:
“你看,现在这个距离可以了吗?”
李延秀都被气糊涂了,张口便嚷:“你是不是傻!我又不是让你跟我保持距离。”
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失言,忙软了口气:“我是说,天寒地冻的,你离我那么远,说话怕听不清?”
这句瞎扯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没想到洛英还当真了,立马凑过来,把手炉往他怀中一塞。又拎起自己的大氅,像母鸡护崽一样,牢牢将他裹住。
随后,仰面看他,问道:“是不是暖和多啦!”
久违的举动,温暖的勾起他心头那些旧时光。他心头一软,点了点头。那些个苛责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洛英望着他干瘦的面颊,忍不住唠叨:“你应该也是个富家公子哥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习武之人,本身是不惧冷的。可温香软玉在侧,他突然觉得,好似这般才是好。
于是,鬼使神差也温柔起来:“一言难尽,你呢,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洛英点头:“不知道有多好呢,每个人都待我很好,我还找到了弟弟。阿弥陀佛,有时候我都害怕自己是在做梦,有朝一日要是梦醒了,我可真的是要哭死的。”
弟弟?
李延秀清楚的记得那一日,贞娘哭诉周老太见死不救,害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惨状。
如今,又从哪儿跑出个弟弟来了?
见他蹙眉,洛英还以为他是贵人多忘事,忙道:“我跟你说过的,你忘记啦?我一直都在找娘和弟弟,万幸找到了弟弟。他现在可出息了,去了应天最好的书院念书。等他再大些,我给他娶房媳妇,再过继个孩子。再把娘接过来,我就再没有遗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