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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双腿屈膝,紧紧的抱着腿,将尖尖的下巴放在膝盖上:“世道艰难,有几人能有好运?若是像顺喜那样的活着,真不如!”
她有些哽咽,又深吸一口气,将胸中浊气一并吐出:“听娘说,小木头走的很快,没遭罪,挺好,挺好的。”
话虽如此,眼珠却扑簌簌往下掉,砸在地面上,很快,洇进泥中。
相识以来,从来都是她嬉笑怒骂,何时见过这般脆弱?
坚强惯的了人,偶尔露出脆弱的一面,更叫人心疼。
李延秀不仅伸过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一切都过去了,幸而,你们终于母女重逢团聚了。”
是啊,乱世之中,还能再度重逢。幸好,幸好!
洛英抬手用手背在脸上一抹,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再看李延秀那含情脉脉的脸,故意凶道: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人啊。”
眼圈和鼻尖都还红红的,却偏要装出一副凶悍模样。殊不知此举非但没有半分母老虎姿态,反而活活像只被拔了牙的小奶猫,奶凶奶凶,可爱的紧。
李延秀突然心里头有些痒痒,为未脑子里过便脱口而出:“是变美不少。”
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免有些脸红。转过脸轻轻的咳嗽一声,弥补道:“不过顶多是个清秀佳人,还自称没人,不害臊。”
这话洛英就不爱听了。
她用脚尖轻轻的踢李延秀的小腿,迫使他转过来看自己。而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胸脯,义正言辞道:
“我这头发如今养的跟缎子似的,胸脯屁股哪样也不缺,这还算不得美人?”
说罢,用小小年纪怎么眼睛是瞎的的眼神,狠狠的剜了李延秀一眼。
李延秀则被她这语出惊人给呛的,说不出话来。
更可气的是,他的眼睛好像不听使唤了,深处鬼差的顺着她的话,当真从脖子一路向下看去。
嗯,算不得巍峨起伏,却也是秀峰美景。
那秀峰晃了晃,颇为得意的问:“怎么样,不错吧。”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泼的,瞬间浇灭了他心中那盆熊熊燃烧的火焰。李延秀尴尬的转过头,面皮发烫,嘴唇蠕动几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自己把对方震住这招举动,洛英十分得意。抬头瞧瞧外头夜已深,伸了个懒腰后,一阵倦意袭来。不禁站起身,打着哈欠含糊不清道:
“快去睡吧,明儿咱们得去买些豆子回来,阿娘说总不能坐吃山空,得想个赚钱的营生。我先睡了,你也快点睡,明儿你还得跟着扛豆子呢。”
见李延秀依然背对着,洛英没当回事,拖着倦意的步伐向里屋走去。
直到里面的门关上,李延秀才捂着鼻子,连忙起身去屋外。
他到院里,随手抓起院墙上落的残雪堵住鼻孔。等鼻血止住后,又抓两把揉到脸上,好让它降一降灼热的温度。
这一夜,不知洛英睡得如此,反正他是注定难眠了。
天才刚蒙蒙亮,瑛娘打量起来给大家做饭,却发现院中蹲着个人,吓得一个激灵,警惕道:
“谁?”
那人忙站起来,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早起来,颇为狼狈的叫了声伯母。
“李大人。”
瑛娘很是意外,待走近后发现原来地上还放着只木盆,里面飘着条裤子。不禁心疼道:
“这么冷的天,大人怎么用冷水洗衣裳。您直接把衣服抱出来,我来洗便是。”
在瑛娘心里,李延秀既救了她,还千里带回女儿。视他为救命恩人,恨不得供起来。
李延秀结结巴巴直摆手:“不不不,不劳您费心,我自己来就是。”
说罢,端起木盆,做贼一般的逃回到了自己屋内。
关上门口,盯着盆中飘起的那条裤子,又回想起昨夜短暂而旖旎的梦,露出了懊悔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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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英是闻着味醒来的。
那熟悉的香气扑鼻,顺着鼻孔直往人肚子里面钻,勾的馋虫都开始大闹五脏庙,还哪里睡得着。
她麻利的穿起衣裳,推开门,一阵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冻的她鼻子一阵痒痒。哈欠一声,吵醒了正在忙碌的人。
“怎么没在多睡会儿?”
瑛娘举着木铲,满眼都是心疼,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洛英的棉袄:“不行,这衣裳还是太薄了。北魏人会硝皮子,咱们一会儿去买几块儿皮子回来,我给你俩一人做一个背心。”
洛英甜甜的应下后,使劲的抽着鼻子向她身后嗅,眼前一亮,惊喜的很:“娘,您在炸姜绳吗?”
“你啊。”
瑛娘刮了她鼻子一下,笑道:“从小你这鼻子就灵,娘还记得,从小你最爱吃的就是姜绳。这不,这两天又冷,吃点这个暖暖身子。”
“馋了好多年,终于吃上了。娘,我现在就要吃。”
“哎。急什么。”
瑛娘挡住女儿,笑着埋怨:“先去洗漱,再叫李大人过来,一起吃。”
“啊。”
洛英满脸失落:“娘,我现在就想吃,肚子太饿了。”
“那也得等等,这是礼数。”瑛娘哄女儿:“人家李大人为了咱们娘俩的事,不远千里奔波。咱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啊,你快些洗漱干净了,去叫他。锅里棒渣粥正好还要些时候,一会儿一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