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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英听着门重重一声关上后,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到了饭点,小院里飘满了浓郁的香味。
贞娘捧着个大海碗,一步步往女儿这儿挪,未曾开口,脸先红了一大片。
“这个,去给你乌叔送去吧,就当是谢礼了。”
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洛英接过海碗,故意惊呼:“这么沉,阿娘你莫不是把多半蹄髈都给乌叔了吧。”
“哪儿有。”贞娘眼神慌乱,连忙去遮女儿的嘴:“小声些,你瞅瞅。”
她扶着海碗直往女儿眼底下塞,有些埋怨:“哪儿就一大半儿了,我还能短了你的嘴?”
洛英也不细看,嘻嘻一笑:“那就好,阿娘做的这么好吃,我得多吃些才行。”
装的像个贪吃的孩子一样。
贞娘被她这副模样逗的不禁笑了出来,方才的尴尬心虚也一扫而空。
“你呀。”
她又气又好笑的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就会拿我打趣,哪有点大姑娘的样儿。赶明儿瞧你给人做了媳妇,还不一天被打三遍。”
“所以我才不嫁啊。”洛英顺杆子就爬,摇头晃脑颇为得意:“在家里还有大蹄髈吃,干嘛上赶着让人欺负啊。是吧娘。”
“你!”
洛英见状不妙,脚底一抹油,丢下句:“阿娘,我去给乌叔送蹄髈了哈,你自己在家可别偷嘴。”
贞娘气的追到门口,可哪儿还能瞧见她的影子?不由愤愤跺脚,可想起女儿方才那打趣,又疑心她看出些什么。嘟囔道:“应该不会吧,那丫头不开窍,还是个孩子呢。”
这会儿,她口中的孩子,正憋了一肚子坏主意,在屠夫乌戈家门口呢。
这乌戈自打女人一尸两命后,便离开了伤心地,到了这个边陲小镇操刀做起了杀猪生意。因为稳准狠,力气大,多难搞的猪到了他手里,都服服帖帖的。
加上性格憨厚,童叟无欺,是以周围的人都爱来这儿买肉。常常是上午摊子刚支起来,到了晌午就全卖完了。
这会儿,他家大门敞开着。直看过去,一株硕大刺槐树下,一个壮汉背对着蹲在地上,正卖力的刷洗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拿着个木棒捶在洗衣裳。
乌戈这人的生的是五大三粗,可手却灵活的很,割肉十分的有准头。往往人家要一斤,绝对不会切八两。
可今儿这一个简简单单的洗衣裳,却逗乐了洛英。
十个小棒槌粗的手指头捏了一根皂角掰碎,细细的开始揉搓着绵密的泡泡。等搓的差不多了,再拎起来对着阳光,瞧的十分仔细。
这哪儿还像个男人啊。
细心程度,竟然比她做的还要好呢。
洛英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给眼前这个汉子吓的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回过神。
等瞧见是洛英后,手里还滴着水的衣裳就变得十分尴尬了。
拎着不是,藏着也不是。
乌戈的脸红红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洪亮:“英子来啦。”
洛英笑眯眯的一盆手中海碗,歪着脑袋甜甜道:“乌叔,我阿娘怕你还没吃饭,特叫我送的蹄髈。”
“哎呀。我说老早就闻着香味了。”
一听是心上人特意让女儿送来的,乌戈顿时将方才的尴尬抛却到九霄云外。将手中衣裳重新扔回盆里,湿漉漉的双手往面前一擦,连忙接过来。
低头使劲一嗅,顿时陶醉的赞不绝口:
“香,真想。你阿娘这手艺真是绝了!”
洛英自豪的很:“那是,寻常人可是尝不到我阿娘的手艺的。乌叔,您家有饼子吧,就着饼子吃,更香。”
“有,有。”
乌戈把海碗放在了石磨盘上,忙不迭进伙房端了一盘饼子过来。也不坐,就那么急冲冲的撕下一块儿来,卷了肉就往嘴里送。
“真香啊!”
乌戈含糊不清的往肚子里面咽,还要用剩下一只手来挑大拇哥:
“实不相瞒,自从你娘告诉我这个诀窍后,我这儿就常备着饼子。可就这肉,还得是她酱的好吃。”
这厮大概吃的上了头,丝毫没留意自己露出的破绽。
洛英心领神会,在心里转了一圈后,脸上笑意更胜:
“乌叔你要是爱吃,往后每天我都给您送饭来。”
乌戈先是点头,然后又连忙摇头摆手:
“那不行。”
他拼命咽下嘴里的饼:“你娘天天还要磨豆子,再兼顾我的饭菜,得多累啊。这么好吃的东西,偶尔吃上一回,就行了。”
说话间,又捏了一大块儿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洛英总算知道乌戈这一身腱子肉从哪儿长出来的了。
就这一大海碗的蹄膀肉,要是在自己家里,还不得吃上五六天?
可人家倒好,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全塞吧进了肚。最绝的是连那褐色的汤汁,都被他用饼子,擦了个干净。
洛英在心里感慨:好在他自己就是个屠夫,否则的话,普通人家也不敢这么个吃法啊。
看乌戈心满意足的放下碗,洛英也开始了自己的表现。
“哎!”
突如其来的叹气,果真引得乌戈问道:
“咋啦,好么好的,叹什么气啊。”
“乌叔您刚提起磨豆子,我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