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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猛然说了这些肺腑之言,饶是激厉了些,秦冕也乖巧的垂着头受了。
“你既已选择与虎谋皮,索性就心狠些,一条道走到底,说不准还有一丝转机。可你又左右摇摆,成日里摆出副不悦的样子。莫非,是全天下人都欠了你的,还是只要哪一点不顺你心意,便要龇牙拍案?”
秦冕被数落的,偌大个汉子,头都抬不起来。
见此,平兰长公主也不禁心软了几分。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只是恨铁不成钢,又不是当真要逼死儿子。
“冕儿。”
软和几分的口气,带着浓浓的叹息:
“为娘的想叫你明白个道理,忠奸二字,不是由旁人嘴巴里说出来的。从小你就没那两个聪明,那便别做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秦冕知道平兰长公主指的是什么,低声道:“母亲,我知道错了。”
“我看那孩子不像心机深沉的,跟着他也好。宁家那孩子,连母后都在他手中着了道,你日后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秦冕辨别:“可是母亲,蓁蓁她.....”
“蓁蓁不用你操心。”
平兰长公主陡然变了语气,继而又软了些:“冕儿,你总觉得蓁蓁柔弱到什么都需要你替她来做。其实,在娘看来,她比你聪明多了。起码,她懂得如何让自己处于不败境地,而你......”
秦冕心里头不服,觉得妹妹那般水晶玻璃心的人,待在宁墨那厮身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可他又不能直接顶撞母亲,只能称是。
平兰长公主何许人也,一眼便瞧穿了这小子面服心不服的底子,心知无奈,便不再多话,直接曳了衣袖,缓缓离去。
秦冕恭送了母亲离去后放下双手,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惊得他下意识转过身。
“走吧。”李延秀不知何时从轿子里面钻了出来:“时间不多,你去安排人手,我去找人。”
秦冕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气无力:
“晚宴时,我听到有宫婢好像说她住在骄阳殿,你先去那瞧瞧吧。”
李延秀看着他沮丧的样子,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
“别想了,长公主说得对,秦蓁那孩子聪慧过人,会保护好自己的!”
秦冕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说了声走了,大步流星向羲和宫走去。
李延秀也不耽搁,转身快速向骄阳殿跑去。
一路畅通无阻,除了几个值夜的内监在甬道走动时,他快速将身子隐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那小太监们约么是困极了,一手执宫灯,另一手捂着打哈欠的嘴,步子散漫的向甬道尽头游荡。
等人走远一些,李延秀提了气,快速向前。
终于,到了骄阳殿窗外。
正门口的位置坐着两个守夜的宫婢,双手托腮,脑袋一点一点,犹如小鸡啄米。
李延秀在心底惊叹:如今的皇宫,竟这么畅通无阻了?
他瞄了一眼半开的窗户,确定里面无人后,悄悄抬起,长腿一抬,身子一跃便钻了进去。
屋内,烛光微暗。
整间屋子静悄悄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李延秀脚下放慢,巡视一圈后,最终,将目光锁在那扇屏风上。
确切来说,应该是那扇屏风后面的人影。
美人榻上,婀娜有质的身段曲线动人,好似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他慢慢走过去,转过屏风一瞧,乌发散落枕边,背着自己睡着的,不是洛英还能有谁?
李延秀原本以为,自己也算是见惯风浪的人,绝对不会搞什么久别重逢两眼泪这种没起子的场景。可等真正来临时,才突然理解了小镇相逢时,洛英眼中含着的两包泪。
他拼命的向上翻着眼睛,长舒一口气,驱散心中酸涩。
而后,上前一把牵住洛英的手,侧身坐在她旁边。
才一入手,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低头一看,心里头猛地一惊。
那白白细细的小爪子,如今瞧着像蒙了一层皮似的瘦骨嶙峋。而且骨结和指腹处,皆布满愈合后的伤疤。
他心中又痛又气,手上也越加温柔。
慢慢将她侧着的身子扳平,想要温柔的唤醒她。却不想,转过来的洛英睁着泪眼,鬓角早已经被打湿。
“醒了?”
李延秀声音很轻很柔,笨拙的用指腹替她拭去眼泪。笨嘴笨舌的安慰着:
“对不住,我来晚了。”
洛英带着哭腔,委屈的要死:
“我以为我要死了。”
“怎么会?你是我媳妇儿,你若死了,我岂不成鳏夫了?”
李延秀勉强露出笑容去安慰她,却在看见某处时,眸子猛地一缩。
他的手在发抖,慢慢的抚上洛英脸颊上那道疤痕。
这是晚上,她盥洗后才躺下,脸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擦。是以,那道疤痕横过脸颊的浅淡疤痕,非常明显。
李延秀眸子有些湿润,哑着喉咙问:
“谁干的?”
看洛英没搭腔,他明白了。
“宁妍?”
“玉儿是宁妍的人,是她掳走了你?”
洛英突然觉得没意思的很。
她脸上的疤是不疼了,可不代表这事就能过去。
吃了这样大一个亏,还被人百般羞辱。宁妍那道伤疤,是狠狠在划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