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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瑶推拒了好几回,眼神才渐渐聚焦,似方从噩梦中惊醒,有骤然一脚踏空的绝望,整个人近乎崩溃:“娘,娘!我不要嫁给康平远,不要……会死的,不……”
“好好……好……不嫁,不嫁。”刘氏的手被沈静瑶拽得生疼,却没挣开,眼底尽是血丝,半晌,抚上女儿的脸,眼底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煞气,“告诉娘,是谁害你,发生了什么,告诉娘!”
“是沈栀……沈栀……”沈静瑶脱口而出,却又马上摇头,“不是她,不是,不是沈栀……”
她又开始说胡话,刘氏问她什么,她都不答,只一味地说:不要嫁给康平远。
沈静瑶就这么乱语了大半个时辰,到最后说不动了,整个人趴在床边,抓着刘氏的手不敢放。
刘氏看着女儿憔悴的脸庞,轻声道:“好静瑶,娘为你报仇,娘一定给你做主!沈栀从你身上夺走的,娘一定要她加倍奉还!你好好歇着,安心养病……娘知道你喜欢傅晗,等病养好了……”
不知是哪个字眼刺激了她,沈静瑶猛地抓住刘氏的手:“不行!沈栀不能嫁给康平远!”
沈静瑶不敢闭眼,一闭眼前世所经历的种种就会不停地在眼前重现——
康平远好爱沈栀,为了沈栀,竟要杀她!
她死死地拽着刘氏的手,让娘靠近,一顿一顿地在她耳边低语。
忽然,外边有人通传:“夫人,康夫人来了。”
沈静瑶面色煞白,随手摸到桌上的药碗砸在木制屏风上,清冽作响。
“让她滚!”
“把她赶出去!”
“绝对不能让她踏进府里一步!”
第8章 运气
沈栀一早醒,就听了两个大消息,一个是天没亮,秋荷院那往外拖了个草席,拉到乱葬岗去了,一个是长宁伯夫人上门拜访,还没进门,就被人打发走了。
冬羽没见过这种事,脸色白得不行,早饭都是贴着自家姑娘吃的,沈栀倒还好,除却觉得刘氏心狠,便是感觉秋荷院那边态度不明朗。
拿掉一个晚茹,可见刘氏并不想把此事轻轻揭过,可她迟迟不找沈栀,这让沈栀觉得不对,那件事后,两人甚至没见过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至于长宁伯府那边,沈静瑶病了一场,刘氏自然没心情同长宁伯夫人斡旋,膈应自己不说,省得又把沈静瑶给刺激了。
申国公府这一遭,闹得确实乱,转了一圈,谁也没捞着好处,赔上了沈静瑶的清白,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盖了下去。
还没等沈栀琢磨出个结果,外面冬雀忽然道:“三姑娘,傅家小姐来了。”
傅婉?
沈栀有些意外,忙把人请到偏厅看茶。
“沈姐姐!”傅婉见着沈栀,一双眼睛笑成了月亮,声音似黄莺婉转。
沈栀还记得那日一别时傅婉的神色,没想她还会再来,疑惑道:“前几日才见,怎的忽然又上门拜访?”
傅婉撅起嘴,拉长了音调:“哦——沈姐姐腻烦我了?”
沈栀忙哄道:“怎会!你若不来,改日我也要去寻你的。”
“那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我自己在家好无趣的。”傅婉趁机抱怨。
“好好好,我一得空,就到尚书府去寻你玩。”沈栀又哄了两句,这人撅着的嘴才又重新笑起来。
傅婉撒完娇,拉着沈栀的手坐下:“那日事忙,咱们都没能好好说话,一着急,还把正事给忘了。”
“什么大事还叫你亲自跑一趟,让如月来一趟不就行了?”
如月是傅婉的侍女,听沈栀说到她,又做了个礼。
傅家规矩确实教得好,也难怪傅婉待不住。
“元和大师游历归来,近日都在菩提寺讲经,山下的商贩凑热闹,组了个庙会,高跷、相声、布偶戏好不热闹,还有好些西域来的稀罕玩意,就连我府里的小丫鬟都买了不少,整日拿到我眼前显摆……”傅婉又道,“沈姐姐,你也知我娘信佛,今日早早便出门了……”
话说到这,沈栀就明白了,傅婉爱玩,每逢春灯节、花朝节,第一个嚷着出门的就是她,偏生家里管得严,傅夫人不许她像个黄毛丫头似地整日往市井钻,每去一回,都要打手板。但今日不同,傅夫人信佛,庙会显然是个正经机会。
沈栀看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眼底里全是小心思,看了一会儿,到底是挨不过,随她去了。
元和大师盛名在外,今日讲经连皇上都来了,盛况空前,朝中大小官员自然也得伴驾,不少人连亲眷都带上了,仪仗浩浩荡荡地出发,没到晌午,马车坐撵就把菩提山脚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栀她们没打算往里去,在山脚附近的庙会闲逛。
求经问道是大人们的事,剩下的贵家子弟全挤在庙会街上了。
普通人看到这群锦绣满身的大小姐、大少爷实属惊奇,忙拉住自家小孩,省得冲撞了贵人们,但那些小贩们就不是了。
公子小姐们身上穿的那叫绫罗绸缎吗?那叫真金白银!
沈栀看那些商贩眼睛亮堂堂的,便知道不妙,一张口话术漂亮至极,甜言蜜语张嘴就来,傅婉和她还没走过一半,如月和冬羽的手里便多了好些小盒子。
小半个时辰下来,沈栀的垂鬟髻上已经别满钗环,活像个开屏的孔雀,但傅婉依旧乐此不疲,挽着沈栀,从这个摊子,走到那个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