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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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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点头,又问他:“战果如何?”
    虽知此话多余,看他神清人昂之样也知此役定是邺齐大胜,可仍想亲听他确认一番。
    他果然又笑,揽过她往前走,道:“燕朗狡诈,未亲帅南下,只派了麾下大将领兵二万前来,此次尽为邺齐所剿。”
    “二万?”她蹙眉,“不是所报五万?”
    他侧目看她,“兵家为求立威摄敌而虚称兵马人数,司空见惯。”
    她恍然,难怪他只统四万八千人马,却能速败中宛一军。
    他握紧她的手,看向远方连绵山脉,道:“此次虽未得机与燕朗一战,但终有一日,我定当手刃此人!”
    以解她心之恨。
    她心底微搐,欲言不得,只是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相斗十年间,他是如何处心积虑算计她,而现如今他又是如何想方设法来讨她欢……
    为她而战,让她疆土,伤她所伤,痛她所痛!
    如若这都不算爱,那这世间可还有爱尚存。
    霸道如他,傲然似她,终得携手一刹,其间多难多苦多不容易,外人谁能知晓。
    行近水涧,叮咚伶汀,甚是悦耳。
    贺喜放开她,抬手将头盔摘了,随手朝脚下浅草上一扔,便又伸手卸甲,脱下来的硬胄也同头盔扔在一起。
    英欢看他甲胄俱除,身下仅有窄锦一袍,见他动手去扯腰间束带,竟是要将衣袍尽宽之样,不禁撇开眼,低声道:“便是要洗,也等回营再说,此处水凉,你怎能……”
    如此不顾天子之尊,就这般于山间野地上除衣欲浴。
    他身上锦袍已然褪至腰间,听见她的话,回身看她一眼,眸色变黑,低笑道:“血灰之尘不除不快,大营之中能洗得什么痛快!”
    便是这男人的性子了。
    她脸庞烫得要命,见他弯腰解靴,挺直背梁成一弧线,两侧紧实肌肉隐隐在动,不由更是口干,二话不说,转身便朝后面走去。
    心中啐他不顾廉耻。
    却仍忍不住,回头抬睫瞥他。
    清泉水浅,他人近涧边,蹲下去掬了一捧水,猛地泼至脸上,抹了两把,才踏足而入。
    并未尽除身下锦裤,腰间松松勒着玄带。
    微敞之处,依稀可见他臀股之状。
    她挪不开眼,人烫心烫地踩在青草之上,望着他,面似血染。
    他忽而转过身子,水珠挂落,眸中火亮非凡,冲她笑道:“过来。”
    月色柔光点点洒落。
    水面粼粼,里面有他挺立萧疏俊影,夜黯人暧,颇是撩心。
    她站着,看他宽肩直背削腰长腿,听他惑人之言溺情之声,心口阵阵发烫,可却迟迟都不过去。
    分明是渴念已久之人。
    但足下却是丝毫都动不得。
    只觉,好似这一步迈出,便再也收不回,也再也转不了身。
    不若往日往次,进由她进,退由她退,明知二人不可相守才得以纵情激狂……
    可现如今她又如何能够肯定——
    将来会是何样,还能不能抽心而出,全身而退。
    他见她怔然不语不动,神色莫辨,不由微一侧身,右肩对她,目光睖人,开口低笑道:“莫要胡思乱想。”
    她回神,抬眼看过去,见他正抬手去解绕腹扎于右肩上的裹伤厚布,动作颇缓,又只有左臂得动,不禁乍然会意……
    他意不在彼,倒是她想歪了去。
    脸颊蓦然潮色纷翻。
    他见她犹然不动,眉峰斜斜一挑,扯嘴低叹,道:“过来帮我。”
    她这才松了先前一直紧攥的手,略一抿唇,快步走上前去,近他几步时睨他一眼,小声道:“平日在营中,也叫旁人帮么?”
    他沉声而笑,望她不语,兀自转身,让出右肩一边,左手垂下,待她替他解那厚布。
    英欢足踏涧滩,靴底微湿,抬手探上他的肩侧,动作轻缓,将那白布一层层解开,人在他背后,双手时不时地环至他身前,身子几将与他相贴,由是心底更颤,只觉身上热意非凡,却分不出到底是,他热还是她热。
    伤布就剩一层时,她手上动作忽而一停。
    恍然忆起凉城犒军那一夜,他身负新伤未愈,也是这般由她动手来解……深口溢血,不由让她头晕目眩。
    又想到未至越州时的那次相遇,他甲带腐黑之血,又为她以剑相抵,这伤口此时……
    不知是何模样。
    她指尖不稳,一时不敢除那最后一层,踟躇之间,他仿若知她在想什么似的,臂肘弯起,一把握住她在身前的手,借力一扯,厚布尽落。
    她呼吸一紧,闭眼又睁,才敢去看。
    长长裂口已然结痂,辨不出伤若何深,然其周皮肉翻突之象较之开宁一见更甚几分,纵是于夜色之下亦能看出边缘略微发黑。
    手瞬时变得冰冰凉。
    想要开口,却不知能说什么。
    眼底干涩涩的,欲将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握住。
    贺喜大掌揉着她的手指,低声道:“伤好无碍,你莫须多虑。”
    她哽咽着轻应一声,转眼去看,见四处别无它物,便费力抽手而出,弯腰探水,将那白布卷起,在水中略擢一番,拿出来拧了,移上来,轻轻替他擦拭肩背伤口周围的皮肤。
    知他领兵在外,行军打仗顾不得这许多,军中亦不像宫中有人伺候,若得爽快洗浴一番确也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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