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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仪想起送行时?他回眸望向京城,哪知竟是最后一眼。
她?的手在颤抖,把信笺放回桌上,收起微红的眼眶,声音沉着。
“方卿,杜卿,你们做得很?好,临涂戈已死,如今吴国臣服,与其相关的对接事务还需二位协助,需尽快处理。逝者已矣,切莫大悲。”
陆有衷的灵柩也?随使团回了京城,交由族亲安葬,他一生无妻无子,也?从未求过什么富贵,只在留给后人的信里?写了一句“愿葬于?丹笈山上”。
岑观言随众人去?祭拜时?,顾仪还在忙着与吴国太后会面,尽快商议属国事宜。
吴氏,名?采春,现称吴太后。
她?长相柔和,杏眼柳眉,穿着大宁朝服也?显出?几分威严。
这是两?个女子第一次会面。
曾经带着孩子在禺山艰难生活的妇人成?了一国太后,也?遵守了她?的诺言。临涂释比死在临涂戈手上,她?亲手了结了临涂戈,成?为吴国实际的掌控者。
“本宫以为,夫人以一品爵位受封,赐大宁金印,掌北吴政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仪端坐着说话,语气轻柔,却给人无端的压力?。
侍候的内侍屏息不语,给杯中换上新茶,听得另一人笑着回话。
“久闻殿下盛名?,小妇人是大宁人,自?然?要承大宁的爵。若殿下愿信,约定百年内以吴州替北吴。”
顾仪抬眸看她?,她?也?回以温婉的笑,两?人一时?间都停了下来。
“不需百年。”
“借殿下吉言。”
或许羌人不会知道,改变会发生在潜移默化间,比如热爱京城美食的羌人使者,比如成?为吴国太后的大宁女子,在时?间消磨和所有外在的影响下,草原上好战的羌人终究会融入宽阔的大宁,最终一同变成?大宁的百姓。
史书寥寥几笔写人功过,唯独大宁再次整修的国史写盛世开创于?此。
新帝登基五年后,改元令和。
令和元年,昭和长公主改封为镇国长公主,陈谨为左首辅,岑观言为右首辅,位在左首辅之上。
风荷司遴选女官入朝,与男子同场科举,反对者三中有一,李司长于?朝议力?辩,最终获胜。大宁朝女子以长公主、风荷司众女官为表率,逐渐走出?闺中。
黎州书院开办,广纳天下学子,免收束脩等费用,名?声渐显,往来学子与大儒纷纷前去?。
京城里?人来人往,欢笑喧闹声不绝于?耳,御街处处是游人,春色都被挤在十里?长亭外。
顾仪闲暇时?爱在东城散步,看市井百态,再背着岑观言在商贩处买些冰饮子。
岑观言年长后话是越来越多,生怕她?的身子再出?什么岔子,恨不得每日?的饭食都自?己动手,和太医打听了不少药膳方子。
夜幕降临时?,顾仪出?宫时?正是街市最热闹的时?辰,灯火招摇,管弦悠扬。
荟文楼上张灯结彩,有位女举子在卖诗,却遇上了故意说些腌臜言语逗弄人的泼皮,急得她?眼圈发红。
顾仪见状,拨开人群上前,泼皮们见她?貌美更甚,换了个目标调戏。
“既要买诗又无钱,我自?送你们一首打油,余下的钱财大可分了准备后事,何必如此扰人呢?”
“万端心来志不装,剖来一看雨后阳。虹霓不惊掩面泣,色中更有色洒墙。”
围观的百姓霎时?大笑,更有甚者扶着周边的柱子,唯有那两?个泼皮茫然?立在原地。
“姑娘啊,说你们这心里?装的是天上的虹霓,七种色,可不是色中又有色嘛!”
好心人特地凑上前去?解释,自?己说着又笑了起来。泼皮恼羞成?怒想动手,不过一瞬,他们就被顾仪身边的丫鬟踹倒在地,抚着心口?哇呀乱叫。
“扰乱京城,按大宁律,京兆尹府收押三日?。穿云,传个信让巡防守卫过来带走。”
顾仪依旧说得轻柔,却将两?个泼皮吓得不敢出?声。
忽地有男子清朗的声音呼她?的名?字,蓦然?回首时?,岑观言站在灯火最盛处等她?。
男子青衣挺拔,在灯下看,更是清隽雅致,似一株竹。
春风过处,万家灯火,层云不掩月,人间自?有诗,诗是两?人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