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柳溯道。
    一个字简简单单，却像丢进沸油的水珠，轰然炸起。
    “什么？怎么可能？！”九州这么久都没飞升的，就算是仙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就飞升走了，林悠悠以前的实力是装的？
    “她是仙灵之体。”柳溯说罢，眼底闪过几分复杂和可惜，以前他暗示所有人说林悠悠仙路断绝是假，但现在他感知里林悠悠在衰败是真的，还真是舍得。
    众人皆是一惊，提起仙的第一反应就是仙人血，这还是不久前洛夕澜切切实实吸收炼化的，而仙灵之体是第二反应，没前者珍稀，九州却也有很多记载，这已经相当于天生半个仙，天赋绝佳是一定的。
    当然天道是公平的，若是在还是弱小时被发现，下场绝不会好，这体质于九州修士而言，可还是上好的鼎炉体质。
    可惜这种体质的人在明面上也早早绝迹了，仙灵之体虽好，沾染上鼎炉二字也毫无疑问会被人轻视和算计，他们可惜于在这个时候这么多人的场合下知道，而那个仙灵之体拥有者他们还碰不到。
    他们讨论的声音没加掩饰，在底下也听得清清楚楚，看向林悠悠的目光也不一起来。
    祁如喻站在人群底下遥看着林悠悠，他不知道林悠悠要做什么，从柳溯提出“仙灵之体”的时候，周围的长老看向林悠悠的目光都是算计和贪婪。更别说他旁边就有知道不少的人，也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
    直接撇下他们多好。
    少女不知道下面的人怎么想，她在半空，面前白光氤氲，圣洁到让在场修士感觉到心悸，可其实她身体却像火一样燃烧，她现在也一点都不好受。
    她要是直接用神魂的力量就直接暴露她是魔了，这还是小事，白云秘境是也没多久发生的事，肯定会把她关联上，到时候麻烦更大。现在就只能选择在明面上燃烧自已的心血，加之这怨气在她触之可及的地方，还在试图反噬侵占她的身体。
    怨气要是这么好消融就不会被那祭坛沉底数千年了，这东西她远远看着都感觉很不舒服。
    无数的记忆和面孔出现在林悠悠面前，林悠悠叹气，原本试图消融的手选择了放下，大量的怨气再度向她涌来。
    她这是支撑不住了？所有人都想到。
    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林悠悠周身的白光再度大涨，极速扩散，仙灵之力和生气的弥散让人觉得无比舒服，光芒牢牢将它们都包裹起来。
    一股莫大的威压突然出现，在场的人只觉得自已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又是那个难受的感觉，无力又什么也动不了。
    片刻的时间如度年，威压消失的时候，一切也开始风平浪静。
    林悠悠浮在天上，没有风的肆虐，一切都被抚平，宽大的衣袖下，她看起来极为脆弱，下一刻她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去，露出衣袖外的指尖开始像灰飞一样溃散。
    祁如喻心底一跳，快速上前，只是有人离他更近比他更快，只是在接住时，就只剩下一身祭司袍。
    柳溯落地，看着这身衣袍眼里的划过可惜，也任由它摔落到地上。
    天道留给仙灵之体最后的体面就是不留痕迹地羽化于这个世间。
    就当是看了一场笑话。
    柳溯瞥了一眼人群，这里阵法破坏严重，醍醐灌顶以后也将不复存在，以后恐怕也没有流云会了，天灾人祸向来就是如此。他安排人组织这里的秩序和善后工作，便离开了。
    祁如喻跑到先前柳溯所在位置，弯腰轻轻将衣服抱起，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未消的凤凰花甘甜气息，他一言不发。
    ［你师姐图谋还真大。］焱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到。
    “图谋到我也没必要理了么？”祁如喻是想到什么，眼底划过失落，只觉得空寂落寞。
    ［你可以这么认为，如果你师姐是鬼仙的话，那些怨气估计都被她用掉了，不过是用一具躯壳为代价。］焱无所谓道。
    ［对你师姐来说，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
    楚译走上前，在一旁拍拍他肩，也没有说什么，这么个孩子走了他也挺难过的，他也算是推她进凤凰谷的其中一个人吧。
    至少阵法毁了，她师弟不会成为为某些特权铺路的下一个祭品，他也一点都不后悔他当初的决定。
    希望她能够转世也不要再来玉清宗吧。
    林悠悠站在先前出现裂缝的山头一隅，紫色的魂体在阳光底下也没人看清，更何况她刻意收敛了气息，她出现在那里回看，恰好看到师弟抱着她祭司袍的一幕，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只有落寞与难过。
    林悠悠移开视线，思索：我这样算不算工伤？
    阿橘翻了个白眼：好处都给你得了，你还想要啥？
    林悠悠看着界面75神魂的修复进度沉思片刻：确实。
    怨气的能量，她安置这片遗留大陆用掉一半，剩下的直接给她很大的进度，就是那个身体已经完全消散了。
    以后可能不能装乖了，林悠悠叹气。
    她最后看了一眼师弟，还是转身离开，神魂修复进度加快，可带给她能量的基本都是负面的，对她的影响也是很负面的。
    就比如她刚刚看到师弟抱着她衣物的那幕，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忧伤与不舍。
    只有抑制不住的摧毁和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