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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程罗的脸顿时绷紧了。
她想明白了,那贱人根本就没有死,昨夜陛下将她救了回来。
原来她听到马蹄声的时候,那马上竟是两个人。
从树顶吊下的不是鬼,而是将她当傻子戏弄的小谢。
而且在她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时候,陛下说不准还在袖手旁观!
她气得涨红了脸,胸脯上上下下的起伏,恼恨之下将手中刚写好的信泄恨似的撕成了碎片,咬着牙气愤的摔在了地上。
碎纸片随风散开,在潮湿的地面上铺了一地。
扫地僧人眉头一皱,不悦的抬起眼,发现那女子已经向禅房的方向去了。
而后一个神色有些焦急的小僧从那处冒了出来,抬头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了立在庭中的青衣僧人,欣喜地跑了过来,抬手就要抢他手中的扫帚。
“师父,你怎么又在这里抢我们的活!”
青衣僧人唇边含着神秘的笑,握着扫帚不肯交。
“寺中有大能者许多都扫地。”
“又在说什么怪话。”小僧撇了撇嘴,而后忽然一敲脑壳,“哎,先不说这些,师父哟,我可算找到你了。陛下已经在池边的凉亭处恭候您多时了。”
听了这话,无命弯了弯眼睛,脚下没动,低头扫起了纸屑。
“师父,您快跟我去吧。”小僧急了。
“等我扫干净。”他淡笑着说。
“我替您扫成不成?”小僧欲哭无泪。
“不成。”
他云淡风轻的拒绝了勤快的小僧,状似无意的抬眼瞧了瞧,见那个身穿白裙的施主在禅房门前鬼鬼祟祟的逡巡。
不知她在犹豫些什么,直到最后,她也没能推门进去,反而脚步一转,绕到了屋后。
……
屋后是一片幽幽的竹林,青翠细长的竹叶上还含着雨水的湿意。
程罗悄悄地接近了竹林掩映着的半开的木窗,想要亲耳听一听那女子的声音。
这次她亲自写信求了父亲程机,将利害关系与他讲明了。她父亲得知情蛊一事之后,回信说不管是为国为君还是为她,这个妖女都不能留。
他心思缜密,将事情布置得很好。程罗为了事情能够成行,也舍了自己的婢女珠儿,告诉她说若她答应这件事,事成之后便不用再回宫中,但若是不答应,知道这样秘密的她肯定不能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马车停在西临山山脚下的时候,程罗心中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她觉得这么长时间,那蛊惑人心的妖女必然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即便之后陛下亲自折回去寻她,她也得意洋洋的认为他会无功而返,于是自作聪明的等在山脚下。
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那妖女的命真的那么硬。毕竟那路途往返耽搁了近一个时辰,她以己度人,觉得一个弱女子万万撑不了那么久。
方才她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不亲耳听到那妖女的声音,她心中的疑虑不会消除,也无法真的相信她还活着。
屏息贴近了半开的木窗,她凝神细听,眸中渗出冷意,暗道,若她真的命硬没死,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听到窗中飘出的字句之后,她霎时间冻住了,眸中冷意转为惊惧,一张脸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她、她竟然……
第27章 ...
禅房的门紧闭着,棠予和一个白衣僧人分坐在书案两边,已经低声商谈许久了。
屋后竹林中含着湿意的竹叶被风一吹,哗啦啦的响。
听到响动,他们二人皆心中有鬼似的,不约而同的向窗外瞟了一眼。
方才她正说到自己杀段烨的计划。
白衣僧人目光闪烁了一下,谨慎的走到窗边探身看了看,然而却恰巧没看到墙角闪过的那抹白色的身影。
他关上窗后回身坐下,目光落在了身前的小桌案上。
棠予也在看着小桌案。
那里放着一枚通体漆黑的半玉。
这玉是当初棠予离开江府之前,江尘衡给她的。那时他说,若是有一日她陷入僵局,可以拿着这块玉去找灵禅寺的慧能大师,他会助她一臂之力。
起初她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借别人的手杀段烨。
慧能大师也好,江尘衡也好,段烨也罢,他们都是局中人,有着自己被谱写好的命运。
段烨本不该命绝于此时,他该在三年之后,被女主阮宁一箭穿心,颓然倾倒。
棠予能够杀他,是因为她是局外人,不与他们交错的命运掺杂,是棋局中一个横冲直撞的异数。
而其他人想杀段烨,则大概率会无形中被命运之线牵引拖拽,在无形而庞大的规则的影响下,阴差阳错的不能成行。
所以今日她坐在这里,并不是想要与慧能联手做一个针对段烨的杀局,而是另有目的。
为了取信于他,棠予方才半真半假的说,江尘衡公子想借她的手杀皇帝,如今她潜伏在皇帝身边,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公子所托。
见他颔首微笑,似乎对她这样说十分满意,棠予心中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叹了一口气,话风一转。
“可惜的是前些日子我为了取信于皇帝,不小心误服了公子所赠的毒药,如今恐怕只剩几日可以活,难以完成公子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