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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予瞟了他们一眼,没有硬闯,也没有后退。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程小将军有令,不得让你踏出房门一步。”
“程小将军?”她的嘴角抿的平直,心头忽然浮起慌乱,“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他说话了,陛下呢?”
训练有素的男人像沉默的石头一样不发一言。
她眸子一冷,正要硬闯的时候,一旁响起一道女声。
“你竟然还有脸问陛下,他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不全是你害的吗?”
向旁边一瞥,发现说话的人是满脸写着恨意的程罗。她身后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可周身已经有了狼一般粗粝中带着血性的威势。
这人应该就是程罗那厉害的哥哥,程算。
也就是下令将她禁足的人。
“陛下怎么样了?”棠予没理会她夹枪带棒的话音,平静的问。
这句话一出,程罗顿时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三两步冲到了她面前。
“你这嘴脸真让我恶心!”
她高高的扬起手,要给她一巴掌。
棠予一抬手扣住了她的腕子,心中也生了无名之火。
为什么都不告诉她,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
手上没控制住使了些死力气,程罗挣脱不开,嘶了一声恨声怒骂:
“你这个贱人!给我放手!”说着她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下来。
棠予眉头一压,手上使了劲,别着她的手腕将她一下子推了出去。
那来势汹汹的一巴掌还是落了空。
程罗踉跄着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狼狈的坐倒的时候,被一旁冷眼瞧着的男人握住了手臂,扶着她让她站稳了。
而后他眸子一转盯住了棠予。
棠予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我不打女人。”他冷声说着,却抽了腰畔的刀一下子压在她肩上,冰冷的寒刃几乎要舔舐上她颈间娇嫩的肌肤。
“不过你,论罪,当诛。”
看到男人蕴含着杀意的眼,知道此刻自己是生是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她捏紧了拳头,冷脸绷住自己的表情。
“便是当诛,也得陛下亲口下令才能诛。”
她忍着惧意对上他的眼睛。
“将军难不成要越俎代庖,先斩后奏?”
一边的程罗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一惊。她知道陛下已经对兄长心存疑虑了,若是再任他这样肆意行事,恐怕会惹火烧身。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按住了他的手臂。
“不必脏了哥哥的手。”她瞟了眼两边站桩的士兵,怒声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给我按住她!”
见她被死死地制住了,程算终于抬手收了自己的刀。
程罗得意的看着落入她手中的棠予。
“方才本宫真是糊涂了,竟然亲自与你这个贱婢动手,真是有失身份。”她不怀好意的看着她,顿了顿,扬声道,“琮萤!”
琮萤走上前来应了声“是”。
“给我打。”
琮萤听了,二话不说的走上前,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她一巴掌。
棠予顿时懵了。
她偏着头,脸上火辣辣的,一抬眼瞧见了琮萤快意的双眸。
她的心蓦然一寒。
琮萤与她在重光宫□□事百余日,是棠予在这里为数不多的熟悉的人,平日里与她相处也十分和睦。
棠予一度以为她们的关系还不错。
她知道身为奴婢确实身不由己,所以琮萤听命于程罗,她并不记恨。
只是她太果决,眸中的畅快太明显,让棠予看不到一丝一毫被迫的痕迹。
她忍不住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暗笑自己一直以来自欺欺人,如今一看,原来还是当了真。
她胃部一阵阵翻腾。
琮萤反手又要打她,棠予却忽然咳嗽起来,有些支撑不住似的垂下头,呕出一口血来。
“这…”她看着地上那滩血迹,一时间被吓住了,不敢再动她。
琮萤犹豫了片刻,想到陛下对她的态度,暗忖为了以防万一,现在还是给自己留一线的好。
若她为图一时畅快打她打出个好歹来,惹火烧身就不好了。
念及此,她便和声细语的对程罗道:
“娘娘,看来她身上有恶疾,本就是个短命的。如今您也出了气,之后还是离她远些吧。免得之后病死了却平白怪罪到您头上。”
程罗早已嫌恶的后退了两步,闻言点了点头。
“真是晦气,我们走。”
棠予被丢进了屋中,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她后背靠在门板上,倒出两粒解毒丹仰头吞了下去,苦中作乐的想,中了这个毒,关键时刻吐两口血卖卖惨还挺有用。
轻轻地触了触自己的脸颊,她眸中冷凌凌的。
琮萤这个两面三刀的,下手还真狠。
看来她对自己的怨气积压已久了,然而她每天笑盈盈的,说活也和气,她竟然丝毫没有发现端倪。
这人心果然隔肚皮。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回忆起那封信上的内容。
虽然江尘衡拐弯抹角的说段烨的坏话,但是她细细想来,却觉得……
段烨能顶住这么多压力,让她身边一直和风细雨的,真的好不容易啊。
如同江尘衡所说,她是个没有用的家族庶女,只能给陛下添麻烦,有时连端茶递水都会出差错,睡觉还经常睡过头,可是陛下却对她十分包容,从来没有责备过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