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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营是咸宁年间哀帝一手创立的,历来只侍奉皇室,若真如你所言,那个江尘衡身上,岂不是流着与朕同源的血?”
“属下……”
梓影身上直冒冷汗,兹事体大,他稍不注意就会惹火烧身。
这时候,屋中一声轻微的响动拯救了他。
“下去吧。”
梓影连忙消失在了夜色中。
段烨回过头,看到微微开了一点的门缝中,露出一片雪白的衣角。
棠予拉开房门,一身中衣,乌丝轻垂,无声的朝他看过来。
“怎么起来了?”
“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段烨朝她走过去。
“夜深了,早点睡吧。”
棠予站在门槛内,段烨站在门槛外。
她没有后退,他也没有再上前。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棠予侧身退开了。
他踏入门内,刚回身关好门,就听到她在身后说——
“段烨,你不能杀那个人。”
段烨一下子默了下来。
“你也要选择他吗?”
“……什么?”
棠予隐隐感觉到狂风暴雨袭来的前奏。
“你喜欢他吗?”段烨站在阴影处,没有回头,“原本他是你的未婚夫。”
“是朕将你们拆散的。”
“……”
棠予压下隐约的惧意,走到他身前,抬手轻轻抱住了他。
“我喜欢你。”
她踮起脚,亲了亲他微凉的唇。
“段烨,跟我走吧。”
他没有答话,按住她的后脑,动情的吻她。
之后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确足够温柔,却也十分残酷,磨蹭着逼得她泪水涟涟,威胁着、引诱着、听她一声声,唤自己的名字,直到天光微明。
……
棠予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她的眼皮几乎睁不开,嗓子也一片干哑,不舒服的咳了两声,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进来的是个有些陌生的丫鬟。
让她给自己端了杯水,润了润喉,棠予开口问她:
“段…陛下呢?”
“在宫中。”她颔首答道,“说晚些时候就会来看您。”
棠予心头一片涩意。
她最后,还是没能带走他。
不过她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再也别无他法,如今这个结果,她也只有坦然接受。
“告诉陛下,让琉月过来。”
“……是。”
……
棠予仔细梳理了一边剧情线。
她这时候才了解到,江尘衡才是真正的端王。
也正是凭着这层关系,最后他篡位夺权,才能那么的正当,那么的顺应天意。
他其实并不是丞相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女人带到他府上的。
那个女人常年生活在丞相府的祠堂中,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就连丞相江左明,也不常常见她。
但是他为了隐瞒她的行迹,在发妻死后始终都没有续弦,也没有纳妾,十余年来,丞相府一直冷冷清清。
她叫宁秦,是江尘衡的生母,也是当年哀帝纳入宫中的最后一个美人。
当时他已经两鬓初白,而她却年华正好。
当时她有一个义结金兰的姐妹,叫做阮蘅,她出身将门,挽的一手好弓,鲜衣怒马,从小在塞北的风沙中长大。
后来她成了一名女将,一己之力扭转了军中之人对女子的偏见,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五六年,立下了赫赫战功。
她们常常互通信件,有一次阮蘅在来信中开玩笑般说,若你能当女帝便好了,我就可以为你打江山。
那时不过一句玩笑话,可是后来,在哀帝一道军令让她深入敌营去送死之后,在她于城门上迎来她的棺柩之后,她回到宫中,服侍老皇帝饮了一杯毒酒。
其实修缘祀灵礼那个美丽的传说背后,不过是一出被人为操控的阴谋。
神秘失踪的皇后秦氏和消失于棺中的哀帝,并不是羽化成蝶双翼双飞了,也并没有躲入尘世做一对寻常夫妻,他们的尸骨连皇陵都没有入,也不知曝于野多少年才湮灭安眠。
只是宁秦虽有搅动风云的本事,却始终差了点运气。在最关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有几月的身孕。
她被哀帝的儿子,也就是段烨的父亲捷足先登,而她,为求自保,则躲入了相府之中。
因为害怕刚出生的婴孩留在宫中惨遭毒手,却又想将自己没完成的愿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所以她抱来一个平民的孩子,让他占了端王这个名头,让他替他挡灾厄,到最后没用的时候再一脚踹开。
宁秦手中掌握着雄厚的资源,她曾在宫中经营多年,寻常人根本不知道,宫中有多少人是她的心腹,又有多少人,是她的眼线。
她一直躲在暗处,却能不动声色的左右大局。
是她一手将段烨推上了皇位,只不过,她本将他当做可以随意操控的傀儡,可后来,那傀儡却险些反过来将她扑杀。
江尘衡自小就被她教导,有朝一日一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隐藏蛰伏了数年,筹备了许久,到最近民怨四起的时候,终于按捺不住了。
……
棠予写了一封信,让琉月交给灵禅寺的慧能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