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光打下来, 在他脸上落下厚重的阴影。
    “后来, 就有星探找上门，想收养我的人立刻就变多。”
    “那些人眼中的**几乎要流出来，还要保持表面的稳重。我拒绝一次又一次，关于我的流言到处都是。孤儿院的同伴都觉得我这里有问题。”
    他指一指自己的头，浮出一个嘲笑的弧度，侧身面对傅敏佳：“后来, 傅女士援助孤儿院, 有员工察觉我的状况不对，上报上去, 傅女士看到资料，亲自来见我。”
    “在这之前，我没有心, 不懂得爱。因为没有人教会我如何去爱。”
    傅敏佳紧张地看他，后者微微地笑：“不用担心，我现在在这里，就说明我过得很好。对我而言，傅女士是我生命中最初的那束光。”
    “我曾经问过能不能叫她妈妈，可惜她拒绝了。”
    季星洋的遗憾之意溢于言表。傅敏佳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异常古怪。
    对她而言，她就是傅英贞。
    可对季星洋来说，又将傅英贞当做妈妈。
    四舍五入，岂不是说，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季星洋将自己当做妈妈？
    她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将乱七八糟的思绪都丢出去。
    “因为有傅女士，我才能从污泥中爬出来，才能意识到我的不凡。也是她给予我机会，让我发挥我的能力。”
    “现在你面前的我，是由傅女士一手塑造出来的。”
    “至于我为什么骗你……”季星洋对她笑了笑：“因为，我希望你能爱我。”
    傅敏佳吓了一跳，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他。
    “我尊重傅女士，所以我也愿意爱护她特别看重的你。只是我不懂，为什么傅女士那么爱你，却不能爱我。”
    “我想知道，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努力去模仿，也许模仿得足够真，就会变成现实。”
    “不过，你那么好骗都骗不过……我模仿得很失败吧？”
    傅敏佳又好气又好笑。
    季星洋的思维方式她果然是难以理解，但他这一刻流露出来的情绪她却能捕捉，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微凉的手背上：“不，她爱你的。”
    “爱分那么多种，她对你的爱，是对后辈的喜爱。”
    “这份爱也许不独属于你，但它同样真实。她为你做出的事是真真切切的，也实实在在地落在了你身上。”
    “爱这种事，不用看说了什么，只用看做了什么就好。”
    季星洋垂头沉思，过一会儿，认真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也许爱就是这样吧。”
    他转头看向舞台：“带你到这里来，也是想让你了解真实的我。我骗过你，就算没有对你造成伤害，这样的举动也不对。”
    “在我面前的你是真实的，那么，我也应该回报你真实。”
    傅敏佳失笑：“你有心了。”
    她也看向舞台：“不是说快开始了？”
    季星洋若无其事地说：“骗人的。只是不想留在那里和黄爷爷说话。”
    傅敏佳：……
    不一会儿，才有人渐渐入场。不少人都是衣着平凡之人，面容慈和，周身都透露着怡然自得。见到季星洋也很平常地打招呼，视线好奇地在傅敏佳身上转一圈，就离开，并不多问什么。
    这样的气氛对傅敏佳来说非常舒适，于是也就安安分分地坐了下来。
    到最后，才有一行气质相对严肃的人缓步入场，被人引到第一排的最中间坐下。
    季星洋在他耳边低声说：“是政府来人。政府是孤儿院最大的援助人。”
    傅敏佳恍然，好奇地盯着那群人多看两眼。
    不一会儿，场上幕布拉开，小孩子们次第上场，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取悦台下的捐赠者们。
    他们的节目不见得多么出色，很多时候甚至带着错漏，但那份真挚的心却明显地表达出来。
    傅敏佳看得心中暖意融融，想起季星洋曾经也在台上表演过，生出偌大好奇，压低声音询问：“你以前也是这样表演的吗？”
    季星洋面无表情：“不会差很多。小孩子最多提前一个月彩排的节目，能有多好，也就这样了。”
    一直到演出结束，两人并肩出去，傅敏佳都在想着季星洋当年应该是什么样的举动，一时间有些遗憾，游戏曾经有传言要出几张卡的幼年皮肤，结果最后还是没有出。
    “在想什么？”
    “在想你。”傅敏佳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连忙补充一句：“想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人类幼崽都差不多，没有太多区别。”季星洋不置可否，随意地说两句，转而问傅敏佳：“听说你最近在关注慈善事业？”
    傅敏佳愣了一下，随后一笑：“因为珍珍，所以关注了一下。福斯洛尔这边似乎做了很多，但是似乎也还有一些不足。”
    “福斯洛尔又不是这个国家，做了就是好事。”
    “但是能力范围之内，觉得可以做更多。”傅敏佳这么说着，忽然一笑：“也对，福斯洛尔做了什么，和我再做些什么也不冲突。”
    她慢悠悠地往前走：“我那么多衣服首饰，似乎我也用不了那么多。”
    她一路走一路沉思，季星洋悄悄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到撞电线杆。就算觉得自己不懂什么叫做“爱”，这一刻，他也觉得，时光正好，恨不能长留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