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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珣看着案几之上的清粥小菜,蹙了蹙眉,半晌才道,“先搁着吧。”
李昀刚想开口劝,便见蔡廷拐了进来。
“听听政事佐粥,也比这些菜好。”魏珣端起粥搅拌着。
结果,也没什么大事,唯有一事让他觉得莫名。
皇兄欲立后,群臣中自有部分支持淑妃凌氏。然而,魏珣知道,皇兄属意的是惠妃。只是惠妃到底旧日出身摆在那,魏泷便暗中寻他,一起联系了几位宗亲,想着朝上推一推,凌氏反正无有实权,灭一灭其威风,这是便也顺利成章过去了。
然蔡廷所说,杜广临提出了异议,倒也没说二者择谁,只说将此事缓缓,待来年春和景明再作打算。
他这样一说,章文便也附和,然后殷鹤青等人皆附议。如此立后一事便这样延迟了。
“杜太尉所说也有理,如今天寒地冻,立后之后便是封后大典,许多事宜亦来不及采办。到了来年春暖花开,便是方便的多。”
魏珣没有说话,只捧着那碗热气渐熄的腊八粥,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封后大典确实诸事繁琐,然立后只需一道诏书,何必延后?最主要的是,杜广临已经不参议朝政多时,如何此番莫名掺和立后一事?
然而,魏珣一时亦理不出头绪。
正思虑间,外头女使来报:
王妃回府了。
第46章 . 失踪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魏珣听得女使回禀, 目光陡然一亮,因久病黯淡多时的双眼瞬间汇聚了神采。却也不过一瞬便消散开去。
只垂眸搅动着案几上的粥,冷声道, “知道了。”便再无他话。
女使有些尴尬, 王妃下了马车, 并未进门,便是极明显的意思, 等着他去接。
魏珣当然明白这些, 但他不能去,去了就意味着二人有和好的痕迹, 她的离开便会更慢些。今日她自己归府,秉承的是杜氏的的礼仪,只要他不去接, 杜氏颜面便等于又被扫了一次, 杜广临亦会对他从颇有微词变成愈加不满,她便可以如愿早些离开。
这是如今,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魏珣垂着眼,眼尾有些泛红, 舀着粥若无其事地慢慢吃着。
一时间, 连方才来回的女使都心中不忿。王妃入府半年,虽性子冷淡,沉默少言, 却未曾苛待下人, 更无大错, 且那般荣耀的出身,自家殿下为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妃妾,如此冷落正妻, 实在有违清流名声。
却到底敢怒不敢言,只投眼于李昀。李昀还未开口,便听得魏珣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让王妃回溯源轩歇息吧。”
“是!”女使压了口气正欲转身出去,却见的一对兄妹一个怒火朝天,一个拼命劝着踏入此处。
“我要是未记错,蘅芜台才是王妃寝殿!”
“三哥……”
“那年信王殿下求取我胞妹,将此处翻建定为新婚居所,亦以我胞妹之名命名,我当真以殿下情深意重,结果不想竟是这般负心薄情……”
“三哥!”
杜若原本候在王府门口,原是和魏珣一样的心思。近来,在如何和离上,俩人倒是出奇地默契。
故而站便站了,反正得了父亲的许可,她心中亦落下了一块石头。又因雪停现阳,她便望着苍空白日,享受着难得的冬日阳光。
一时便忘了身侧送她回来的杜有恪,尚且不知内情。
杜有恪所知,便是近两月来,魏珣种种宠妾灭妻的闲话,本来他是不信的。但杜若归府一月,魏珣皆未上门,他便已窝了一肚子气。如今杜若自己归来,原就是委屈了,竟还白白于府门外被晾多时,他便彻底怒火中烧。
偏杜若一副不争不怒的安静模样,他便觉得一颗心都要被碾碎了,只想将魏珣打一顿再说。
蘅芜台中,有片刻的安静。
蔡廷识趣,匆忙躬身告退。李昀也想退,但看着杜有恪这幅模样,又想起先前杜若归宁时,杜有恪便对魏珣动过手,一时便也不敢走了。
“都退下吧!”魏珣放下勺子,忍过喉间涩痒,淡淡道。
李昀顿了顿,终是带着女使拱手退下。
“蘅芜台原一直给王妃留着,本王亦请过多次,但王妃亦谢绝了多次。”
“如此,便也罢了。”魏珣抬头,笑了笑,“本王实在是厌倦了。”
他抬头的一瞬,杜若和杜有恪皆有片刻的惊讶。
魏珣面色苍白,距那日合宫家宴后,他又瘦了一圈,原本清亮神采的双眼如今亦混沌无神,唯有一贯的温和笑意还若隐若现地虚浮着。
杜有恪原就是温厚性情,瞧不得他这幅模样,心便有些柔软下来。但纵是与他交情再好,也比不上自己胞妹。
而魏珣的那句“本王实在是厌倦了”着实刺激到了杜有恪。
且不说他当着他们的面,如此生分地持着“本王”二字,“厌倦了”是什么意思?
厌倦了杜若吗?
这样一想,杜有恪便觉气血直往上涌,箭步上去就揪住了魏珣衣襟,咬牙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本王,实在是……”
“够了!”眼看杜有恪的拳头便要挥下,杜若上前拦下了。
她看着杜有恪,知他疼惜自己,怒火难消,正着劝反而是火上浇油,便索性转身对着魏珣道,“殿下,非要侮辱妾身两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