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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这个时候,晚云也就不再客气,重新提起旧事。
“师父瞧阿兄可还行?他当年才十三就已是十分英俊,现在应该更不会差。我是不知师父为何一直不待见人家,莫不是因为他住在山里,师父看不上?”晚云大言不惭,“我实话实说,反正我有医术傍身,不愁没饭吃,不介意白养他。要是阿兄愿意,招上门来当赘婿岂不更好?师父还能天天见着我,岂非三全其美?”
晚云的笑美滋滋。
她师父的脸却似被雷劈了一样,要多黑有多黑。
彼时,师兄王阳悠悠地打着扇子在一旁幸灾乐祸:“师父,师妹是个情种。”
“情种个屁!”
师兄妹二人生平第一次听到师父骂粗口,很是震惊。
总之,当一切超出了师父的掌控范围,阿兄的身份也终于浮出水面。
晚云没想到啊,原本以为是块小石头,还说要包养人家,等水落石出,下面竟然是座泰山!
晚云仰面躺在床上,只微微忆起当时,还能想起当时的震惊,以及……
兴奋。
她心心念念的阿兄,就是当朝皇帝的九皇子,大名鼎鼎的齐王裴渊。
──“帝王家深得似海一般,就算齐王对你有意,你万万碰不得。”文谦语重心长,“为师多年来不曾告诉你,便是为了将你护着,免受他们打扰。”
是我要打扰他们,又不是他们打扰我。
晚云心想,又不禁忆起阿兄,愈发觉得他形象高大。
窗外西风猛烈,雪花狂乱,不知是哪间屋子的门没关严实,打的扑扑作响。有家人小跑着入了后院,重新将门关上,一颗烦躁的心才渐渐宁息。
晚云没有骗师伯,她确实想看看阿兄好不好。
师父说,阿兄的母亲怀胎时曾中剧毒。人是救活了,可那之后他阿娘就疯了,阿兄也因为胎毒,从小患头疾,纵然是师父这等医术高明的医者也束手无策。
换句话说,那是绝症。
想想确实如此,阿兄当年隐居山中,就是为了用寒潭水镇痛,是没有办法的下下策。
自她入凉州都督府当抄书童后,四处打探阿兄的病情 。
听州学的医学博士说,阿兄在北地守边时,曾得了一味叫做“折桂”的香品。据说这味香能缓解头疾。他时时屋子里点着,料想跟寒潭水的功效如出一撤。
都是治标不本的法子。
她有些恼。不仅多年来没有找到治疗方法,还被师父言中,“他的头疾已伴身过年,自有他的解决办法,你帮不上忙。”
大约对阿兄而言,她只是蹭吃蹭喝的小丫头。
──“那……我将来还会见到阿兄么?”
──“兴许。”
她想起当年分别前与阿兄的对话。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
兴许……他其实并不期待与自己重逢。她要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不高兴?
这个问题,晚云想过许多次。
良久,她心中长叹一口气。
就看看吧。她对自己道,多看几眼,时间到了就回东都去,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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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错啊,今天还是三更,比心
第26章 冬去(六)
昨夜听闻齐王回府,张冼彻夜难眠。
第二日,他风风火火地来到书斋,将晚云招到跟前:“阿晚,你随我来一趟。”
他似乎很急,晚云只得停笔,跟随他离开。
出乎意料,他带晚云去的地方,竟是裴渊的官署。
当晚云望见那议事堂的灯影越来越近,一时有些发晕。
却听张冼朝近处拱手道:“公孙长史!”
刚从议事堂出来的公孙显笑着还礼。
张冼让了半身,让晚云上前拜见:“快来见过齐王府的长史大人公孙先生。”
公孙显定睛打量眼前的少年,笑道:“小郎君别来无恙,你我可真有缘。昨日刚到府,第一个见着的就是你,还未请教大名。”
晚云也没想到再次遇见他。
她对公孙显很有好感,是个读书人的模样,说话和气。没想到他竟然是齐王府的长史,从四品的官啊,放在整个凉州都督府都排的上序。
张冼没想到二人曾见过面,忙道:“这位是仁济堂方主事的外甥,名唤常晚,从东都来,写的一手好字,人也勤勉细心,医术更不用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长史问在下可有适合抄经之人,在下就即刻想到了他,将他带了过来。”
抄经?
晚云有些哭笑不得,张冼这算盘打得山响,那边的卷宗还未抄完,又给她拉来新活。
公孙显颔首:“原来如此。”
说罢,他微笑地看向晚云:“你从东都的仁济堂来?医圣文公是你什么人?”
晚云既乔装成男儿,自然不会说出真实身份,拱手道:“文公乃掌门,与在下舅父是师兄弟。在下一介小学徒,得了舅父帮衬,在洛阳药房中打打下手。”
话里话外之意,她不过一个小卒,什么也不是。
可张冼却捡到了宝,讶道:“原来方主事和文公是师兄弟?”
晚云干笑两声:“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掌门师兄弟很多,舅父不过其中之一。隔得远,走动少了,也慢慢疏远了。我在东都时极少听见他们提到舅父,可能凉州的小破铺子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