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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云有些怪异。
仿佛有一种未知的气氛在行军中弥漫。尤其是中午歇息用膳的时候,侍从们缄口不语,只有裴渊和谢攸宁在远处商议着什么,神情严峻。
赵焱给晚云送来块饼来。
她望着那边,小声问:“赵郎将,弟兄们怎么都不说话?”
赵焱笑道:“大将军和右将军议事,弟兄们自要安静些。”说罢,他向四周吆喝道,“都吃饱了,下午还要赶路,我等尽快赶到阳关,免得在外头吃雪渣子。”
众人纷纷应下,继续啃干粮。
再度启程的时候,裴渊走过来,将一柄小弯刀交给晚云:“这个你收好,保护好自己。”
晚云抬头看他,有些吃惊:“出了何事?”
裴渊没答话,却将她拉到一边,在地上摆了几个石子。
“我们正在去阳关的路上,阳关在玉门关南偏东,一百二十里。当下,我们在此处。”他把石子放在两关中间,“再往前十五里有一处荒废的村落。”
说着,裴渊看向远方,指了指:“看到那处黑点了么?那是一棵胡杨,村落就在它背后。若出什么意外,你就骑马往那村落里跑,到了以后先躲起来,等我们来找你。记住了?”
晚云的心撞着,连忙点头。
“我方才的话,你复述一遍。”裴渊道。
晚云随即说了出来。
裴渊颔首,看着她紧张的神色,拍拍她的肩头。
“无事,不过是防着万一罢了。”裴渊说罢,替她带上风兜,“记住我说的,别怕。”
晚云终于明白了心中那诡异的不安从何而来。
再度上路,她打量同行的每个人。只见他们眼神的交错,手指上细微的动作,上马时兵甲撞击的声响,似乎都透露着不寻常。
不知是否太过紧张,当晚云看见一个士卒低头经过谢攸宁身后,晚云瞥见他手中刀光,忽觉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谢三郎!”她大喊一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裴渊突然扑过来,抱着晚云滚落马背。晚云回神的时候,只见一支箭落在旁边的雪地上。
“缉拿反贼!”谢攸宁怒目一瞪,大喝道。
一时间,兵刃脱鞘声四起。
裴渊迅速地从雪地里起来,右手拔剑,白刃挥下,一个扑上前来的人胸膛被刺穿,热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晚云的氅衣。
“上马!”裴渊疾声催促。
晚云踉跄着爬起来,手脚紧张地不听使唤。
裴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推上马背,不知谁喊了一声:“抓住那个小的!”
有人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
“走!”裴渊用力拍马臀,骏马嘶鸣一声,飞奔出去。晚云差点被震落,忙抱紧马脖子。
她听见身后裴渊大呼一声:“散开!”她正要回头看,又一道流矢擦过她的身侧,她大惊,一踢马肚子,催马快跑。
第60章 冬去(四十)
裴渊骑着赤骥从后方追来,伏低了身子扔出一把飞刃,绊倒了追击在晚云身后的越骑。
“九兄!”谢攸宁在十步开外叫道,随即做了个手势,打马往西边去,十来人随即往他的方向追击。
裴渊往后看,他身后亦追着十几号人。
他的眸色越发冰冷,应对之策已然在脑海成形。
他催动赤骥发足疾奔。后头传来惊呼:“他要跑,快追!”
可笑,他怎么会跑。裴渊忽而调转了马头,追击的越骑不及收势,人还骑在马上,已然被削掉了脑袋。
而反应过来的,迎面刺出长剑和长枪,裴渊奋力格开,夺过一支长枪,反手刺去。
对方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速速束手就擒,缴械不杀!”玉门关城守军都尉图图扬声喝道。
裴渊冷哼一声:“我还道宇文鄯本领通天,原来还另有高人策反了城守军。”他长剑一指,“尔等即刻招来,可免一死。”
图图大笑:“殿下,如今我为鹰隼,耳为弱兔,谁免谁一死还岂不一目了然。”
“如此。”裴渊屏气凝神,忽一跃而起,落入就近的四人小队。
几人不及散开,宝剑朔风所到之处,血溅五步。他踢开马背上的卫士,驾马冲散叛军阵型,沿途扫落五匹战马。图图疾呼手下回归阵型。
可惜裴渊不会给他们机会。他吹了个口哨,赤骥从后方赶来。
裴渊跃上棕红色的战马,全力追击。
他的目光如炬,俯身拾起散落的兵器,将前方的叛军逐一击落。
图图见势不妙,落荒而逃。但纵然他骑术再了得,也跑不过裴渊的汗血宝马。
裴渊冷哼一声,银锋闪现。
图图人头落地时,身子还在马上,跑了十余步才猝然倒下。
皑皑的白雪上,战场殷红一片。
裴渊的手下毫无心慈手软,将尚未断气的余孽一一了结,即便跪地求饶也无用。
谢攸宁和赵焱的人马也已经解决了各自追击的叛军,收拢回来。
“还是九兄妙计得法,好一招将计就计!”谢攸宁杀得兴奋,大笑道,“痛快!”片刻,他又四周张望,问:“阿晚呢?”
裴渊却不答话,只令谢攸宁处理战场,大呼一声“驾”,往荒村的方向追去。
还没到荒村,裴渊就看见晚云的马倒在血泊中,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