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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于他并非表面功夫,他是真的乐在其中。
谢攸宁见晚云在看他,问:“在想什么。”
晚云笑道:“想你真厉害,少年得志。前阵子还听阿兄说,你此番夺了高昌,当赏头功。”
谢攸宁却不似想象中愉悦,“那都是九兄铺好了路子,凤亭准备的人马,我只是踹来临门一脚。我这人就是运气好,有兄长们照拂,最后还不要脸地蹭他们的功劳。”
说罢,他露出个苦笑:“我那时想一个人去高昌摆平此事,当一回英雄,没想到最后还是离不开九兄。所以……”
他说着说着顿住了,晚云看向他:“所以什么?”
所以也不能跟他争什么。谢攸宁沉默片刻,终究没有说。
多说无益,他得戒掉和她说心事的习惯。
他敷衍道:“没什么。”
晚云能察觉他神色的变化,顿了顿,转而笑道:“对了,三月初二是我的生辰,也是及笄的日子,师伯和师兄在尧村张罗了个及笄礼,你能来么?”
谢攸宁点头,“我听阿月说了,我自然要去。可是那样重要的场合,怎么连张请柬也没有。”
晚云眨了眨眼,凑巧看见王阳从院子里出来,招手唤道:“师兄来的正好,我有事问你。”
王阳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卷书。
他看见是谢攸宁,拱手道:“今日阿言顽皮,打扰谢将军了。”
谢攸宁笑答:“无碍,我正要上城楼巡视,顺带带他上去看看,不费事。”
晚云无暇过问他们是怎么认识,只抓着王阳问:“方才谢将军说,我的及笄礼怎么没有请柬?我想想也是,师兄的冠礼备了请柬不曾?”
“自然有。”王阳理直气壮地说:“不过我的冠礼来的人多,你的及笄礼来的人一只巴掌都能数请,何须请柬?亲自登门邀请便是。”
晚云不服气:“师兄分明是懒得动手。亲自登门邀请是自然,可请柬也是礼数,一一写清地点和时间不好么,否则人家忘了。”
“嗯,还是你贴心。”王阳笑一声,道:“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写,写完了自己给别人送去。”
晚云:“……”
“又要周全,又想不必自己动手,没有这样的好事。”王阳悠然说罢,用书卷敲敲她的头,“听话,自己写去。”
晚云烦闷地拂开。
谢攸宁笑看二人打闹的样子,不由苦笑。
晚云就是这性情,在任何人面前都这般讨喜,打成一片。
只有自己不明白,深陷进去……
“罢了罢了。”谢攸宁忙道,“我方才不过随口一提。你师兄说的对,若是只有我等几个,大可不必费这些虚礼。都是自己人,叫一声,过门吃饭,没那些讲究。”
王阳微笑:“还是谢将军善解人意。”
晚云的嘴角抽了抽。请柬一事明明是谢攸宁提的,到头来被夸奖的还是他……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来个打蛇上杆,笑嘻嘻,“三郎送我什么当生辰礼?我记得离开凉州时,你向我借马,言之凿凿,说要赔我一匹大宛马。当下既然遇上我重要的日子,何不兑现?”
谢攸宁脸色一僵,不由挠了挠头。
大宛马对于他来说,再贵重也买得起。但这玉门关又不是京城,哪里能够说有就有。
王阳瞥了瞥晚云,又瞥了瞥谢攸宁,心中摇头。姜吾道先前找过他,跟他说起过谢攸宁醉酒时的胡话。他那时还想这事说不定是姜吾道多心了,堂堂左将军,又是什么公侯家的世子,难道还能傻到着了师妹的道?
如今看来,确实是有几分傻气。
师伯方庆一生抠门,家里有多少耗子都知道。过年见到王阳时,他就几番控诉,说晚云离开凉州时偷了他两匹马。王阳那时还纳闷,心想晚云为何一人两马,原来是偷给这位谢将军的。
方庆家的马是用来拉货的,吃苦耐劳,却不灵活,腿脚也慢。但这位谢将军却以大宛马交换。要知道大宛马稀有,一马难求,何其珍贵,换他仁济堂的拉货畜生做甚?
师妹这人,明明借花献佛,还堂而皇之地讹人。
第168章 冬去(一百四十八)
如今还理直气壮地要人家兑现,称之女中悍匪也不为过,连王阳看了都不由感到自愧不如。
再看谢攸宁,他竟然面露愧色,温声劝道:“你别气。这事我没忘。只是那大宛马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拿着钱去马市也找不到,等回了京师,我托司马监的熟人找去才好。”
王阳再度暗自叹息,情场中人果然昏聩。
不等晚云说什么,王阳先替她回答了:“谢将军过虑了,事出紧急被借走的马,师伯不会怪罪,将军日后还他一匹就是。至于师妹……”王阳意味深长地看向晚云,“你若送她大宛马,日后叫师伯知道了,还得要过去,送了也是白送。将军若有心,送她点别的就是。”
晚云无语至极,瞪了一眼王阳。
王阳坦然一笑,毫无惧色。
只有谢攸宁在认真思考王阳的话。他沉吟道:“鸿初此言有理,我便送你别的,你想要什么?”
鸿初?晚云抽了抽嘴角。
鸿初是师兄王阳冠礼后取的字,她也是前些天才知道。不想谢攸宁才回来三日,已经随口叫上了,这自来熟的本事堪称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