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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云怒起,作势就要打他。
楼月笑嘻嘻地晃开,擦了擦汗,对裴渊道:“我刚派人去八殿下府上要了二百亲卫,稍后就到,只是人太多,恐站不下。”
“怎要了这么多?”裴渊道,“不是都快扑灭了?”
“扑灭了也要拾掇后事,繁琐得很,岂有嫌人多之理。”楼月不以为然,“师兄先前也说了,闹大些才有人看。”
裴渊没有反对,道:“跟他们主事说,轮换着来便是。”说罢,他左右张望道:“县令可来了?”
楼月道:“来了,他得了师兄召唤,自然不敢怠慢。听闻他还遣人去知会了京兆尹,只是人在城西,恐怕要来也来不了多快。”
裴渊颔首,看晚云已经心不在焉,若不是他牵着,恐怕已经只蹿到火场里去了。
他正待说话,冯安忽而来到,向他复命。
“抓住了五殿下,”冯安说,“封爽落入了皇城司的手里。二殿下邀九殿下过府一叙。”
晚云在一旁听着,目光定了定:“二殿下拿了封爽?”
裴渊神色平静,思忖片刻,道:“我稍后便去。”
冯安应下。
“我随阿兄去。”晚云忙道。
裴渊摇头:“他找的是我,你插手无益。此处还需要你,切莫乱走。”
想到仁济堂,晚云没了言语,只得应下。
“师兄要将她留下?”楼月为难道,“此间兵荒马乱,她这般不安分的人,若又来个三长两短,我如何交代?”
晚云被激起气性,白他一眼,随即对裴渊道:“阿兄忙去,我自会跟着阿月,不给师兄添乱。”
裴渊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楼月,对晚云道:“你在此处等我回来。”
那声音莫名地变得温和,楼月听着,身上起了一阵鸡皮。
晚云笑笑,推了推他,道:“阿兄但去便是。”
裴渊深深看她一眼,便带着冯安打马离开。
晚云站在远处张望着,直到他才消失在街口,才终于转回头去。
“姜师叔何在?”她找到一个仁济堂弟子,问道。
“师父在西院那边,正整理火场里清出的药材。”那弟子答道。
晚云应一声,径直前去。
楼月赶紧追上,问:“你怎么自己走了?说好的跟着我呢?”
晚云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方才我是要让阿兄安心去办事,这才随口说说。我岂会再丢,谁截人还会连着截两回?”
楼月:“……”
他左右拦不住,心里怒骂了一声冤孽,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楚王府在东市的西边,离仁济堂其实不远,仅一坊之隔。
不过,裴渊还是第一回 来这里。并非是因为他常年在河西,而是他这位二兄本就离群索居,从小到大,他们只见过寥寥几面,印象不深。
一个月前,裴渊就收到消息,说朝廷准了个新的官署,名为皇城司,那主事的司主,就是他这位二兄。
也是那时起,裴渊才重新注意起这个兄长。
裴渊才到府前,就见府门洞开,早有府中的内侍等候着,上前行礼。
他抬头看王府的门楣,上面漆色尚新,一看就是刚刚才做好的,敕造二字金光闪闪。看来,二兄这番归朝好不风光。
“二殿下已经等候多时,请九殿下移步。”这时,内侍的话打断他的思绪。
裴渊应下,跟着他穿过外院,入了内院去。
内堂里香烟袅袅,有个男子身着白色寝衣,长发未束,撑着头斜倚在榻上,似刚从睡梦中醒来。
听见脚步声,裴安缓缓睁开眼,看到裴渊,露出浅笑。
“拜见二兄。”裴渊上前行礼。
裴安摆摆手,道:“九弟不必多礼,请坐。”
内侍为二人斟了热茶,便垂首退下。
裴渊开门见山地说:“多谢二兄代为捉拿封爽,如今我已归来,还请二兄将此人交与我。”
裴安听罢,不置可否,只喝了一口茶,问:“你拿封爽做甚?莫忘了他可是朝廷命官,天子脚下,他就算犯下再大的罪,也轮不到你这凉州都督出手。不仅如此,还有老五。不是我要将封爽交于九弟,而是九弟要将老五交于我。”
裴渊神色不改:“二兄为何插手此事?”
裴安笑了笑:“你也知道我领了个皇城司。人说任官上任三把火,可我已经上任两个月,至今没有什么作为,说不过去。这回正巧让我遇见了这么好的差事,好查好断,把柄一抓一大把,正巧立个功。你已经军功累累,不差这点,让让为兄?”
这话说得轻松,但裴渊不为所动。
他也喝了一口茶,道:“二兄不必自谦,皇城司是个新衙门,二兄却不是个新人。以父皇的圣明,断不会叫个新人代他耳听四海。明人不说暗话,弟虽与二兄不熟,但公事上,你我可实话实说。二兄究竟意欲何为?”
“你来此,不过是恼封家设计欺负你那小云儿。”裴安徐徐道:“可我是正儿八经要对付封家。我跟他们的恩怨更深。你若真心想帮忙,便去处理好薛鸾之事,让皇后腾不出闲心来插手。切莫胡搅蛮缠,这只会将事情越搅越黄,最后落的个分身乏术。”
裴渊的眉头皱了皱,道:“二兄要对付皇后?莫非是父皇的意思?”
“是谁的意思不打紧,九弟既然要为兄实话实说,为兄便将话撂在此处。”裴安继而道,“在京师,皇城司可插手断狱,我能做的事,比你多得多。说白了,此处不是凉州,我比你更适合在京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