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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攸宁无奈,瞪起眼:“你就会说风凉话。她喜欢我,她用情至深,我便也要喜欢她么?只凭着心中执念纠缠不放,无理取闹,那不叫刚烈,那叫中了魔怔。”
    晚云怔了怔,不由苦笑。
    如此说来,自己当初不听劝,千里迢迢跑去河西找裴渊,其实不也是为了那个执念,不也是中了魔怔?
    见谢攸宁还要教训,晚云笑了笑,道:“我走了,师兄若是寻我不到,会担心的。”
    第384章 夏至(一百四十四)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谢攸宁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云儿。”他凝视着她,神色严肃,“方才她最后说的那些话,你不可放在心上。九兄不答应,她纵然求,也翻不上天去。”
    “胡思乱想什么,我才不担心。”晚云拉开他的手,往水榭而去。
    慕言站在谢攸宁身旁,看着晚云的背影,片刻,故作深沉地皱了皱眉头:“师父,姑姑看人家对师父搂搂抱抱,一点也不吃醋。”
    谢攸宁一愣,随即冷眼看他,如寒风过背。
    “什么吃醋,你知道什么叫吃醋。”他将手指戳了戳慕言的脑门,“这些究竟是谁教你的?”
    慕言有些委屈,却理直气壮:“楼叔说的,他说如果姑姑见师父跟别的女子在一起,生气了,就叫吃醋。”
    楼月那是非精。谢攸宁咬牙切齿。
    “我记得,上次九殿下说要看你的字,”他睨着慕言,“明日你便送到他府上去。”
    慕言小脸一白,赶紧抱住他的手臂道:“师父饶命!阿言死了没关系,可师父只有阿言一个徒儿啊,阿言不在师父会寂寞的。”
    谢攸宁:“……”
    他一阵头疼,有些后悔收这个徒弟。
    好好的一个小童,都被他手下的那堆老兵油子和楼月带坏了,王阳若是知道了,须得找他算账。
    晚云走回水榭,发现这里已经并非空无一人。
    这并不奇怪。各处院子本是畅通,都是给宾客用的,但凡见到有空余,都可以来。
    不过当她看清水榭里的人,脚步顿了顿。
    杨妍正向一个华衣女子行礼,那女子向她颔首,说了两句话,二人告别,便向晚云这头过来。
    是薛鸾。
    晚云的目光定住。
    她正要转身离开,忽而听薛鸾笑一声,道:“我便是这般洪水猛兽,让你如此怕我,连见礼也不肯,便要逃么?”
    话既然挑开,晚云自不愿意在她面前落了下风。
    她看了看薛鸾,又看了看杨妍,神色如常地上前,欠了欠身:“公主。”
    薛鸾也看着她,饶有兴味地打量;“又见面了。”
    她已经全然换上了中原的服饰,但气色却大不如从前。
    姜吾道曾说她头上的伤伤着了根本,余生难免与伤痛相随。还说如果那折桂若用在她自己的身上,能镇痛安神,倒是合适。
    “公主身体可大好了?”晚云没什么想要对她说的,只没话找话。
    薛鸾笑了笑:“我安好与否与你无关,可我却知道,你安好不了。今日有个杨娘子,明日还会有陈娘子、王娘子,不知你今生还有无那个缘分轮上?”
    这话说得颇是尖锐,旁边的杨妍面色白了一下。
    晚云只淡淡笑道:“就算是这样,也与公主无关。”
    薛鸾转头对左右道:“你去吧,若见到我姑祖母,便说我在园子里逛着,让她不必担心。”
    仆妇低眉顺目地应一声,恭敬地退了去。
    薛鸾悠然在食案边上坐下,徐徐道:“子靖与我决裂,你功不可没。这笔帐,我迟早与你算干净。”
    晚云不以为然,道:“这自是随公主的便。不过公主务必拎清楚一件事,殿下与公主决裂,乃是公主自作自受,与我无关。”
    薛鸾冷笑一声:“若非你挑拨离间,子靖又怎会认不清形势,与我作对?”
    “认不清形势的是公主,首先叛变也是公主。”晚云道,“公主怎能冤枉阿兄呢?”
    “我叛变?”薛鸾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再胡言乱语,我可要去找裴子靖理论了。”
    晚云莞尔:“那公主务必据实已告。例如公主早知和戎人伙同之人便是宇文鄯,却又暗中与二殿下勾结,向阿兄隐瞒此事,害他丧失了先机,首尾不能相顾,损兵折将。”
    她的目光冷下,直视薛鸾的双眸,道:“河西道七万兵马,三分之一折在这场战事中,倘若细算,损失更大。公主说,若阿兄知晓了公主的瞒报,他是否会放过公主?”
    薛鸾陡然色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晚云。
    但片刻之后,她眸光一转,也冷笑起来。
    “据我所知,子靖并不知此事。”她说,“你要么是大慈大悲保我一回,要么是跟二殿下一伙。你以为裴子靖知道,会放过你呢?你居然还威胁我,不自量力的东西。”
    这话的语气虽然轻柔,那张精致的脸却变得有几分狰狞。
    晚云看着她,忽而生出几分同情。
    “我与公主最大的区别,便是我没有害阿兄的心,也不会为了自己,将亲近的人出卖。公主要说便说去,我无碍,也无惧。”
    薛鸾咬牙道:“我也从未想过害子靖。”
    “可公主事实上就是害了阿兄,且害的不轻。公主当明白,阿兄为何与公主决裂。就算没有我,这一天也会到来。公主的心中只有自己,天下人,包括阿兄和公主身边最亲近的珠儿,在公主眼中都无一不是工具。与河西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相比,公主能活到今日,还在长安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已经是上天不开眼,还望公主好自为之,切莫再行那不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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