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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云忙追上去。果不其然,才到书房前,又听见他和袁承吩咐:“……稍后着人去确认,几大分号的主事何日到东都。”
袁承应下,匆匆出门,迎面看到晚云,愣了愣。
“娘子怎来了此处?”袁承的脸上随即堆笑,“方才外头要撒喜钱,还是定要娘子让娘子去撒。”
“这宅子里,哪里没有她。”王阳的声音在后面传来,只见他也走了出来,对袁承道,“你且去办吧。”
袁承应一声,拔腿跑开。
晚云看着王阳,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喜的日子,能出什么事。”王阳反问。
“那师兄为何沉着一张脸?”晚云瞪着他,“外面的人都等着师兄启程去迎亲,师兄有什么事非要现在来处置?”
王阳啼笑皆非,道:“吉时还未到,我不过想起有些未竟之事,回头来处置处置罢了,有甚要紧?”
“自是要紧。”晚云认真道,“师父纵然万般舍不得我,却无论如何都要将我打发来陪着师兄,为的就是要我督促师兄,今日必定要风风光光,开开心心的。师兄的烦心事日后有的是,但今日,师兄务必要解脱些。只有师兄真的高兴了,师父才会高兴。”
看着她那副操心的模样,仿佛今日成婚的正主是她。
王阳不由笑了笑,眉头舒展开来。
“什么万般舍不得你,可真会给自己的脸贴金。”他说,“走吧,你再多说两句,便真的迟了。”
说罢,他迈步走向门外。
晚云跟在后面,不放心地问:“师兄今日若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就交给我,我来替师兄处置。”
王阳的脚步忽而顿住,回头看她。
“当真?”他说。
晚云愣了愣,忙道:“自是当真。”
王阳看着她,目光深深:“我倒真是有些事要处置处置,你可帮一帮我。”
“什么事?”
王阳叹口气,道:“楠君常说我这般玉树临风八面玲珑,又时常与人应酬,外面红粉知己定然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我想一想,这话也对,你今日便守在巷口,但凡有爱而不得跑来闹事的美人,就帮我轰走。就说我名花有主,她们的美意,只有来世再报……”
话没说完,手臂被晚云打了一下。
她又好气又好笑:“平日里假正经,偏要挑这大喜的日子来开玩笑,小心沈姊姊知道了骂你!”
王阳却大笑起来,一直不停,似乎十分开心。
沈楠君的娘家在益州,从洛阳过去,山长水远,来来回回,没有半年办不下来。
文谦的病况已经不容得再拖,故而商议之下,沈家在城北道光坊买了一处大宅子给沈楠君当嫁妆,今日的迎亲,就是在那座宅子里。
虽然不能到益州去办,但沈家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断不能少了面子。短短数日,这宅子就装饰一新,张灯结彩,极尽铺张。沈家甚至在宅子外面设了个施粥铺,还每日定时撒喜钱,没多久,仁济堂新掌门王阳要迎娶益州云和堂沈家闺秀的消息,便在洛阳传开了。
晚云坐在马车里,跟着王阳一路到这宅前,暗道沈英果真是块老姜。
文谦的宅子在城南嘉善坊,等到迎亲时,迎亲的队伍从城北热热闹闹地跨过雒水,穿过南北两市。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些不知道王阳要娶亲的人,也都知道了。仁济堂在洛阳的名气无可比拟,晚云早听说云和堂要过来开分号,如此一来,无形中广而告之一番,果真聪明。
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地去,浩浩荡荡地回。
也不知沈英从哪里变来许多嫁妆,车马排作长龙,占满了整条街。
婚礼的吉时在黄昏,庭院之中已经结起了青庐。
沈楠君由仆妇们搀着,到厢房里去更衣歇息,晚云和王阳则到内宅里去见文谦。
路上,晚云好奇地问王阳:“我前阵子常不在家,如此看来,沈姊姊和家中的关系似乎好了许多?方才沈姊姊拜别沈公时,我看他还落泪了。”
“有师父在,哪有和不好的稀泥?”王阳苦笑,“师父这等本事,我要能有万分之一,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二人说着话,文谦的院子已在眼前。出乎意料,才进屋里,就见文谦已经安坐在榻上,四周坐着姜吾道和十几个分号主事。
这屋子不大,主事们坐得满满,喜气洋洋。
文谦端坐在榻上,神色平静。若不是脸上难以掩盖的消瘦和疲惫,晚云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好了。
她和王阳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
病不会无缘无故地好,他必定给自己灌了吊命的猛药。这猛药的分量很是讲究,有人一时承受不住,喝下去了便当场暴毙。看文谦如今的模样,暴毙不至于,但大限也不远了。
晚云惊疑不定,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不由地看向姜吾道。
只见他只坐在文谦身旁,一脸若无其事。
“回来了?”见到二人进来,文谦露出微笑,对众人和气地说,“诸位都是看着鸿初今长大的,今日他成亲,诸位亦是长辈。依诸位看来,鸿初今日如何?”
众人皆纷纷夸赞。
文谦又看向姜吾道,说:“宾客都到了么?”
姜吾道答道:“都到了,我已经让议事堂那边备好茶点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