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流落枝头的凤凰一朝等见天日的故事，奈何罗娴淑辜负了名字里的淑字，邱文谷公开了方斐在千娱遭受到的种种苛待，事无巨细，让人难以想象一个活在聚光灯下明星背后居然如此艰苦。
    “天啊，一场戏才三万，虽然比我们打工族待遇好多了，但作为一个演员，这个价格还不如替身吧？”
    “请化妆师的钱还要她出？这不是公司应该做的吗？”
    “方斐也太惨了吧，去参加通告还要打滴滴，自己拎着更换的服装和鞋？公司是养了一群废物吗？”
    “卧槽，为了赶通告，公司又不给开酒店，被逼得在机场洗头？”
    “我看完都惊呆了，罗娴淑也太不厚道了吧？欺负人家没有背景没有条件好拿捏是吗？”
    “呜呜呜呜呜呜，妹妹好惨，我为什么这么晚才认识她。”
    “虽然我不该心疼一个比我挣钱多的明星，但我真的好心疼方斐啊，就算喷子骂我，我也要这么说。”
    “对了，是只有我一个人几天前听到了千娱出事的风声吗？”
    随着网友对方斐的同情发酵升级，千娱捂了几天的消息终于被警.方正式公开了。首都网警发布了一条官方声明，宣布千娱总裁及八位高层已全部落网，其九人所犯的罪行罗列了满满一张图。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网络久违地沉默了，所有网友内心几乎都只有一句话——我是活在法制社会吗？
    “胁迫卖.淫、偷税漏税、贩.毒、涉嫌命案……”
    一桩桩、一件件真实发生在21世纪法制社会的罪行摆在众人面前，每个人都难以想象，自己生活在的灿烂阳光底下居然会有如此阴暗腐臭、令人窒息的角落，且拥有一个光鲜亮丽的外壳，欺瞒着所有人。
    一时间，“性招待”这个词汇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原本高挂在银河上的星辰们，顿时成为了或是自甘堕落或是被迫生存的漂亮玩偶，人们再一次刷新了对娱乐圈的底线认知。
    “……”
    “……我真没话说。”
    “你们谁还记得去年在酒店跳楼的那个小演员，只演过三部戏，其中一部还是群演，我会记得她是因为她和我是老乡，我记得当时的新闻报道说是千娱的艺人，还说她妹妹控告了于某钱某等四人性.侵，这个新闻第二天就被删了，我希望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
    “我也记得，我是凌晨看见的，还想评论的时候发现微博没了。”
    “……太黑暗了，我以为自己活在小说里。”
    “做个普通人真是太好了，那些被胁迫的艺人们该有多绝望啊，逃又逃不掉，活下去又这么难。”
    “我猜其实有人反抗过，最终失去了性命吧，你们看上面写的涉嫌命案，说不定就是被他们逼死的，跳楼的那个女孩子不是个例吧。”
    “可以判死刑吗？让他们偿命好吗？”
    众人对千娱的愤怒随着罪证的出现，逐渐从窒息达到灭顶，千娱所有有影响力的艺人名字都上了一遍热搜。但似乎是人类的劣根性，在同情义愤等正面情绪宣泄完过后，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些阴暗的想法。
    既然是胁迫卖.淫，那哪些人卖过呢？
    热搜上的名字换了一个又一个，“她肯定参与过吧，我就说她火的莫名其妙。”“他才参与过呢，总看他和罗娴淑走的近。”“我就说别追星吧，你偶像说不定被什么样的人草过呢。”“你们说方斐会不会……”
    那些拿着手里键盘便自以为掌握全世界的人，尤其喜欢从打击他人身上找寻成就感，他们不管被攻击的人和粉丝什么感受，他们就是要昭告全天下：“你的星星原来活在泥土里。”
    看见别人愤怒难过，他们才快乐。
    为了安抚网友，也为了给千娱仍然活跃的艺人们正一下影子，首都网警随即又发布了一条微博，说参与卖.淫的八位千娱签约艺人已经与警方联系，索求了应有的补偿。
    八位。
    光是罗娴淑手里掌控的就不止这个数，但警方只能报出八位，所有和千娱有过牵扯的艺人也只允许出现八个位置。
    多一个人，他们身上的水就会脏一分。
    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陷入过那汪泥潭，有多少人就此埋没，又有多少人带着一身伤痕爬出来。也许有人是自己走下去的，也许是无从选择，被命运推下去的，还有那些在泥潭边观望，想伸出援手或无动于衷的人，他们没有死在泥潭里，也就不允许泥潭里挣扎上岸的人溅出的泥点落在自己身上。
    于是“性招待”这个词汇刚出现在众人眼里不到一天，它又从网络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千娱其他诸如“偷税漏税”的罪名。
    只能说大局已定，千娱已经背上了千古骂名，再无翻身可能。
    网络上怎么沸沸扬扬和方斐无关，她早在经历第一次网暴的时候就懂得了一个道理——离开了网络，生活一片美好祥和。所以她该学的车照样学，该谈的远程恋爱照样谈。
    天气越来越冷，今年冬天比往年冷的更早一些，还没到腊月就下了雪，小年时候雪已经能埋膝盖了。
    裴璋是在小年的前一天回来的，当天凌晨正好下了一次新雪，他进屋的时候带进来满身寒气，天还没亮，屋里没灯。他是瞒着方斐偷偷赶回来的。
    他把冰冷的外套脱了，放轻了脚步，拧开方斐的房间门。他本以为能看见方斐四仰八叉口水横流的睡相，却出乎意料的，只看见一张空荡荡的床铺，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