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许慕时拍拍手上的灰，“到4S店再检查一下别的车胎。”
    简伽拿湿纸巾递给他，他接过来擦手，然后穿衣服。
    “我和你还真是有缘，每次都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简伽一双桃花眼看着许慕时，“要不你就好人做到底，把车送到4S店，再送我一程，我这拖着大行李箱不太方便。”
    许慕时顿了几秒，唇角一勾，“好，那你开我的车，备胎尺寸小，不太稳。”
    两人交换了钥匙。
    “等一下。”简伽喊他。
    “怎么了？”他回头看她。
    “衣领没翻好。”她说。
    他随手翻着。
    她过去，站在他面前，帮他翻好衬衫和外套的领子，手指划过他的脖颈。
    那一道，像触电般，痒痒的。
    一缕温软香甜气息直蹿过来，令许慕时猝不及防，他本能地要抗拒撤退。
    “好了。”她说。
    “哦。”他的耳尖红了。
    “你怎么了？”
    “走吧。”他快速移到车上。
    简伽在前面带路，许慕时跟在后面把车送进4S店。
    许慕时把简伽的行李放进自己车子后备箱，“下一站，哪里？”
    “枷罗小镇。”简伽说。
    “你不会又要耍我吧？”许慕时笑道。
    “那可说不准，”简伽俏皮地说，“你不敢玩了？”
    因脸上的污渍还在，她说话时的样子极是可爱。
    “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的事。”许慕时拉开副驾驶门，请简伽上车，“你要玩，我一定奉陪到底。”
    坐在车上，两人随意地聊天，气氛和谐而轻松。
    简伽想，或许，这就是一见如故吧。
    虽然只是昨天才认识，但彼此之间感觉自然，不拘束。
    她甚至还想探究他更多一点。
    比如，他爱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听什么样的音乐……
    默默地，夜色不知不觉上来，一层青黑色的纱笼罩住整个城市。
    封闭的空间将他们跟喧闹的城市隔觉。
    车里悠静而平和。
    每当夜晚，理智后退，情感就会变得充沛。
    今晚发生的事不期而至地涌上简伽心头，她的心里蓦然升起几缕难过来。
    她不知道是为自己难过，还是为妈妈林美云而难过。
    只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她不愿意成为妈妈那样的人。
    “放首歌好吗？”她说。
    许慕时打开音响。
    播放的是一首日文歌，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歌声响起时，简伽看到许慕时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眼神有些黯淡。
    “要不，换一首。”他说。
    “就这一首吧，我也喜欢。”她轻声说。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生日那天杏花开放
    若是在那洒下的阳光里打盹，能否与虫之死骸一同化为尘土呢
    ……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被人说是冷血
    想要被爱而哭泣，是因为尝到了人的温暖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你灿烂的笑容
    尽考虑着死的事，一定是因为太过认真地活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还未与你相遇
    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出生，我对世界稍微有了好感
    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
    一首歌结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喜欢这首歌？”她问。
    “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因为一个……人，”许慕时伸手关掉音响，简伽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她喜欢听，天天放这首歌。”
    “是个女孩吧。”简伽侧脸看一眼许慕时。
    昏暗路灯下，他的眉目深邃，下巴很刚毅。
    “是的。”他说，又补充了一句，“特别好的女孩。”
    “嗯，你说的对，”简伽轻笑一声，“好女孩都喜欢这首歌，包括我。”
    许慕时没有吭声。
    简伽接着说道，“我听这首歌是因为中岛美嘉，她唱这首歌时耳朵几近失聪，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没办法控制发声力度，这首歌的现场，她用力跺脚踩拍子，跪下来用手摸音箱感受力度，我第一次看视频的时候被这首歌感染到，特别敬佩她百折不挠的精神。”
    “这首歌曾让日本自杀率降至最低……”许慕时的左手紧握方向盘，右手放在档杆上，也不自觉地攥起来，指节凸起，“可惜的是，谁也不能挽留所有想离开的生命。”
    说话时，他的语气略有些沉重，似乎是在对简伽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简伽知道，他说的这番话一定是跟那个爱听这首歌的女孩有关。
    看来，那女孩已经……走了。
    无论跟他是什么关系，都令人心痛惋惜。
    她的手，握住他放在档位上的手。
    不听使唤，自行其是。
    两只手接触的瞬间，他/她的心尖颤了一下。
    ……
    他的电话响，来电显示在车载显示屏上，齐妍。
    简伽抬起手。
    他没有用手机接听，而是点了车屏接通电话，“喂，齐妍。”
    齐妍的声音娇柔，“慕时，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