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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一抹笑,静静候在屋中,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手。
苏卿带着同样穿了男装的婢女仰月到了后门,刚到这里,就被一抹人影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仰月往树后躲了躲,那人在这时恰好露出半边侧脸,正是苏玉潆。
苏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带了点疑惑,她在这里做什么?不过碍于自己穿的是男装,她也不好贸然上去,只能暗暗观察。
苏玉潆早就听到她们的脚步声了,更是故意露出半边脸方便她们认出自己,只不过等了许久也不见她们有什么动静,苏玉潆沉默地转过半个脚尖,装作惊讶的样子看着她们。
“你们……”
她转过来得突然,苏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和她对上了视线,然后尴尬地扯了扯衣摆:“三妹妹在这儿做什么?”
苏玉潆勉强笑了一下,微微低垂下头,眼睛里黯淡忧愁的情绪暴露无遗:“姨娘前些日子病了,也不知道如今是否好些了,我不能出去,这里是离姨娘最近的地方……”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苏卿忽然抿了抿唇,眼底浮现一丝同情,她犹豫了片刻,开口说:“我和仰月正要出去,三妹妹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仰月用轻而急切的声音阻止:“小姐!”
她们本就是偷溜出府,再加上主母向来不喜三小姐,若是被主母知道了,定要恼怒的!
苏卿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轻轻瞥了仰月一眼,她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苏玉潆捏着裙摆,看上去摇摆不定:“可是……若是被发现了,会连累你们。”
仰月因为这句话,对三小姐的看法稍微好了一点,随即期待地看向苏卿,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无妨,母亲不会罚我们的,若是要罚,那我们就一起受罚!”苏卿似乎也想起了苏玉潆被罚的时候,嘴角不免绷直了些,硬邦邦地说,“再说,你不想去看看谷姨娘吗?”
苏玉潆脸上变幻莫测,看着为难极了,但最终还是咬牙同意了。
她们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苏卿来不及再命人去拿一套男装,便让她直接跟着她们出去。
缀在两人身后的苏玉潆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淡了脸上的表情,静静跟在她们身后,和前方鬼祟激动的二人大不相同。
她的目光落在苏卿身上,晦暗不明,她这时才忽然发觉,或许原书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她利用了苏卿,这是事实,而且以后还会打着姐妹情深的名头继续利用。
苏玉潆敛下眸子,心头愧疚和卑劣的念头不断搅合、翻滚、撞击,将浓成一团的情绪压下时,她轻轻在心底说了一句抱歉。
当她们站在繁华的街道上时,苏卿开心地回头望她:“三妹妹,你现在就要去庄子上看望谷姨娘吗?”
苏玉潆回神,点点头:“我不太放心姨娘。”
“好,那我们申时在这里见。”苏卿正了脸色,叮嘱道。
三人分别后,苏玉潆片刻不耽误,首先租了马车去别庄,姨娘害病是事实,这次出来也不是都为了铺子的事,她要先去看看姨娘怎么样了,不然她无法安心。
车轱辘轧在青砖地板上,相互碰撞滚出独特清晰的响声,苏玉潆坐在马车上,忍受着时不时的颠簸,连日来沉滞的心情在这时却撬开了一丝缝隙。
脱离闹市,离庄子渐渐近了,周围也逐渐安静起来,马车在轻微地顿了一下之后,便彻底停下来了,外面地马车夫粗哑着嗓子说:“姑娘,到了。”
帘子被挑起,苏玉潆踩着小马扎缓缓下了马车,面前的庄子清清冷冷,大门那里更是没有人守着,瞧着就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唯一可取的地方,也就是环境清幽了。
马车夫驾着车停在了一片空旷的地方,苏玉潆回头望了一眼,踩着几乎淹没在嫩草之间的小路,扣了扣门。
苏玉潆静静等在外面,许久之后才听见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刺耳尖锐的吱呀声,门缝中露出半张苍老的面容,冷肃的目光仿佛有实质性一样从她脸上划过,就那么盯了她两秒,随后大门发出更加刺耳的声音。
门被彻底打开,面前的人看着四十左右的样子,身着一身做活的粗布衣裳,却穿得干干净净,仔细看去,手上似乎还带着水渍,隐隐透着一股皂角的味道,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起来。
“桂嬷嬷。”苏玉潆低声喊了一句。
“怎么?上次夫人罚得还不够?”她冷着脸说。
苏玉潆没有在意她这句话,依旧笑意盈盈地说:“姨娘的病好些了吗?”
桂嬷嬷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侧过身,让开一条路,不耐烦地说:“既然来了,那就自己去看,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陪你。”说罢,转身就往一个方向走去,竟是丝毫不关注苏玉潆。
“桂嬷嬷。”苏玉潆也像是习惯了一样,没有一点不悦,反而好脾气地叫住她,“这是我攒下的一点私房钱,姨娘,还有劳桂嬷嬷了。”
她将荷包递过去,桂嬷嬷闻言停下脚步,不客气地把荷包取了过来,看也没看就塞到怀中,一言不发地走了。
庄子很大,只不过只有桂嬷嬷和姨娘两人,除了固定的住处,其他地方多多少少因为没有人气而显得晦暗。
她走了一段路,转过拐角,听到大力又急促的撞门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