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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向来不在乎当权者是谁,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就行,因此这份皇榜贴出后,没有人质疑这个皇位是否正当,反正都知道是逼宫来的,日子且往后看着。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言婉之的罪行,一条一条的皆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亏得之前百姓还对她有些期待,如今看来都是瞎了眼了。
于是乎,各种对言婉之和假皇帝的谩骂声不绝于耳,慢慢还被编出了童谣,大街上整日都能听到孩童边跑边唱。
这且是后话。
如今宫里一阵狼狈不堪,无泽要忙着安顿各宫、会识各机构、商讨登基日子,一时间忙的脚打后脑勺,再去寻陆子慎的时候,发现早就没了踪迹了。
无泽:我踏马就知道!
烂事都给我,他去谈情说爱去了!
此时已经飞奔回府的陆子慎,可是半点都不知道,无泽已经在心里给他记了好几笔仇,就等着到时候抓他去帮着整理朝政呢。
他太想姐姐了,想到每一寸骨子都在为她呐喊,每一滴血液都在为她发烫,他想立刻、马上就看到姐姐,然后将姐姐拥在怀里,融进骨血。
于是他越来越快,从常府的围墙一跃而入,熟练的摸向了怡蓉水榭,却在门外止住了脚步。
他看了看怡蓉水榭的大门,又看了看自己的满身鲜血,忽然懊恼自己怎么没换身衣裳沐浴一下再来,身上血腥味这般重,姐姐若是……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寒端着药浴水和陆子慎四目相对。
呆愣了半晌后,小寒连药浴水都顾不上了,拎起裙子就朝着 * 门里头跑去,还边喊着:“小姐!小姐!回来了!回来了!”
没来得及阻止的陆子慎:……小寒这家伙。
现在来看,他就是想要先去沐浴一下,也没有时间了。
陆子慎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还在暗处矗立的无相阁阁员,刚想问道他们身上带没带什么香囊啥的,便听到有轮椅轱辘碾过青石地面的声音响起,每一声都碾进陆子慎的心里,让他瞬间滞愣在原地。
“姐……”
“子慎哥哥!”
陆子慎张了张口刚要唤常宁,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影子吓了一跳,腰间的短刃瞬间抵出,惊得玉娅张大了嘴眨巴眨巴眼睛,好半晌后撇着嘴哭了起来。
“呜哇哇哇……齐老头子!有人欺负你徒弟啦!”
陆子慎瞧见是玉娅,这才将短刃收了回去,然后便没去理会玉娅的哭声,抬眸看向了端坐在门口的常宁。
姐姐还是那样的安静,只是眉眼间好像有了些喜悦,=。
她本就好看的,这样,更好看了。
“姐姐……”陆子慎动了动喉头,有些局促的走到了常宁身边,然后半蹲下道,“让姐姐等久了,姐姐骂我吧。”
常宁在心口处堵着的焦虑与不安,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她一如往常抚摸着少年的发丝,似乎是太过于劳累,亦或是沾上了太多的鲜血,小狗的毛发没有往常的那般顺滑了,让她的心里不免一揪。
“没事的,回来就好了。”常宁弯起眉眼笑的开心,“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还要感谢你,找到了齐大师给我治腿。”
听到齐大师这三个字的时候,陆子慎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住,而就在这时,从怡蓉水榭的正院子里头走出了一个老头子。
老头子拿着手中的药草嗅了嗅,然后同身旁的立夏道:“就是这味药,单独煮,煮的越久越好……”
齐松林的话音刚落下,便抬眼看见了门口的陆子慎,脸上的笑意瞬间堆了起来,笑吟吟的道:“呦,老夫的试……咳咳,小子慎回来了呀,宫里如何,你们阁主如今安好?”
陆子慎:……
“好的很,不劳费心。”
常宁明显能看出来子慎在面对齐松林的时候,神情很不自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总觉着,二人一定是有事情在瞒着她的。
她不愿问,子慎,应该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她吧。
常袁松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来到的怡蓉水榭,他今晨刚刚踏回家,便听闻有大夫可以医治常宁的腿,于是沐浴更衣后,便连忙来怡蓉水榭瞧上一瞧,这一瞧,可差点没吓坏了他。
自己的大女儿身旁,竟半蹲着一个少年,而这个少年便是昨夜在大殿上问着:“新帝登基,可有不服?”的少年。
常袁松还犹记着昨夜,但凡有一位大臣说不服,那少年便立即手起刀落要了其性命,半点惧色都没有。
这是个什么样心性的少年啊……
常袁松的双腿宛若灌了铅,是走是留都 * 不好,直到那头小寒瞧见了他,福身唤了声主君,这才将他的思绪拽回来。
“常侍郎?”陆子慎起身给常宁盖上腿,然后立在她轮椅一旁道,“今日年关,明日若家中事情无他,也该去宫里与新帝商讨登基仪式了。”
常袁松哪敢多说什么,连连弯腰应声:“微臣自然会为新帝鞠躬尽瘁。”
陆子慎朝着常宁调皮的眨了眨眼,像是个孩子一样,然后牵起她的手,如执至宝一样攥的紧紧的。
“还有,也要开始商议,我和姐姐的婚事了。”
*
夜幕垂临,常府的大红灯笼早早就燃着了,丫鬟小厮在大院里东跑西颠,一个个几乎都要忙断了腿。
不过大年三十,主子们过年,自然也是少不了他们的,于是也都是干劲十足,终于在戌时将整府都布置的妥妥当当,大厨们已经在厨房里头洗菜切菜,正备着晚上的团圆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