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单亲妈妈 第75节
“我知道了,姐你别生气。”
钱展飞说。
欧荣又把刚带过来的盒饭塞钱展飞怀里说:
“这个你中午吃,晓丽那头我今天早上给她带了,下午我还得上班,先走了。”
“嗯,姐,慢走。”
钱展飞抱着饭盒一直目送到再也看不到欧荣才回去。
怀里的饭盒热的发烫,温暖着大小伙子的心。
钱展飞这头交代完了,就是孙和平那头,自从欧荣不让孙和平来学习以后,他连钢铁厂都很少去了,只是每天晚上都会去接她。
一时半会儿真不好找人。
他们那些工程师都是好多厂子到处跑的。
欧荣记得偶尔有些工程师中午就会收工回去,特意去了招待所一趟,问小李一打听,孙和平不在,另一个工程师回来了。
欧荣都认识,打过招呼就跑去了三楼,敲响那个工程师的房门,和他说明了情况之后,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欧荣把话带到。
华国人找人不好找,还得一间间工厂去问,他们工程师之间,对彼此的行踪了如指掌。
谁负责哪个厂,谁休息,谁提前回来,他们都是事先就决定好的。
办完事儿,欧荣才赶去厂里上班。
黑市的位置在哪里欧荣早就摸清了,钢铁厂附近的黑市不是在芦苇丛里,就是在树林子里,离居民区有点距离又不会太远。荒郊野外隐蔽性还强。
万一公安来了,这种地方方便观察也方便跑,而且荒郊野外一散开,还给追捕造成了难度。
之所以离居民区近,一个原因是方便买东西的人,还一个重要原因是,这里的二道贩子们几乎都住在那。
他们要么是职工本人,要么是职工的亲戚朋友,公安来抓人,只要他们能顺利跑回家,门一关就安全了。
就这两个地方,但黑市每天到底在哪个地方开,得买东西的人一个一个的找。
晚上下班,欧荣拿好她事先准备好的小篮子出门。
篮子里放着雪花膏,香皂,和两套四件套,毛巾两条,裹在雪花膏上面,防止轻易磕了碰了,也防止玻璃碰撞发出声音。
篮子是欧荣在淘宝特意买的带盖子的那种,只要不掀开,谁也看不到里面有啥。
欧荣长得太漂亮,太扎眼,下班之前,她去食堂灶坑里抓了几把黑灰带走,在路上就把脸涂黑了。
涂完脸欧荣才去找黑市,今天晚上她挺幸运,才去了第一个地方就找到了。
这里是一片比人还高的芦苇丛,里面被清理出了一块儿空地。
外围好几个人猫着腰警戒。
这些人如果发现有好几个人结伴而来,或者有他们认识的公安(京市公安局那些老公安,他们都认识),只需要一个手势,空地里的所有人就会往芦苇丛里一钻,四散而逃。
空地大小有限,买东西的人超过十个,外面警戒的就会拦人,一批一批的进,熟面孔除外。
但这种事儿不止卖的人担心,买的人同样也怕被抓。
再说黑市东西都贵,风险高还贵,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到这里来交易,少吃一口好吃的死不了人,会来黑市的,多是家里人口多,买救命粮的,或者是有病人,孕妇什么的,想碰运气买营养品的。
大家伙儿对美食和奢侈品真没有那么狂热,哪怕是那些宠孩子的也不会冒如此风险。
因此来的人并不多,有时候一晚上都没有十个,更不可能有拉帮结伙的,人数超标这个问题很少发生。
卖东西的人也是,没人会拿太多东西来卖,这年头家家都不富裕,哪有那么多余粮?
再说,东西拿多了也显眼不是?
大部分卖家的货物不过是一两斤米面,三五个鸡蛋而已。
米面还多是粗粮。
有些拿的稍微多点的,也没超过五斤,往怀里一塞,看着就是臃肿点罢了。
欧荣虽然是生面孔,但一看身形就知道是个女的,又挎着篮子,是卖家。
别说里面还有大把空地,就是没空地了,挤得满满当当的,警戒的也不会拦卖家。
如果是生面孔,顶多就是问问罢了。
这年头,买家永远比卖家多,同理,要不是实在困难,谁敢做这进局子的事儿。
六零年代用重法,打击违法犯罪力度特别大,因为偷几块钱,几斤粮食,被判十几二十年的比比皆是。
倒买倒卖可比小偷小摸厉害多了,抓到了轻则判几年重了吃花生米的都有。
量刑多少,主要看卖的是什么。
因为欧荣是女同志,警戒的连盘问这一块儿都省了,她轻轻松松就进去了。
进去以后才知道她有多傻。
空地里有五个人,瞅着一个拿东西的都没有,她还大摇大摆提着个篮子。
刚才路上她还觉着东西拿少了……
里面五个人里三个都是卖东西的,欧荣进来以后两个卖家已经完成交易准备走了。
看欧荣提着个大篮子,好奇心驱使,跟着三个顾客一起来到欧荣这里。
他们没说话,欧荣福至心灵,打开盖子一样一样掏出香皂,毛巾,雪花膏,和四件套,引来五声倒吸口气的声音。
这些东西在六十年代,全是奢侈品。
也就毛巾便宜点,堪比现代护肤品中的欧莱雅,香皂和雪花膏,都属于海蓝之谜,雅诗兰黛,兰蔻那个级别的。
别看这几样东西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场都有的卖,也没贵的多离谱,一个月工资都用不上,但是产量少,没票啊,有钱都买不到。
布票倒是多一些,但欧荣拿出来那种料子,又鲜艳又漂亮,还那么大一块儿布,货架上看不着,得拿结婚证提前去供销社申请。
不用结婚证的好看布料也有,还是那句话,在货架上你见都见不着。
生产队那些没领证就结婚的,想买点结婚用的东西,两家所有的亲戚朋友一起发动,提前一两年就得开始攒东西了。
尤其是硬水果糖,放个一年半载,等到结婚时候都过期了,还拿出来招待人很正常。
奢侈品就不是刚需了。
其中四人羡慕的看了欧荣一眼后,摇摇头走了,他们分别是从不同的方向离开的。
只有一个男人,一会儿摸摸香皂,一会儿摸摸雪花膏,爱不释手。
“多少钱?”
他问。
“硫磺皂两块,雪花膏五块。”
欧荣回答。
欧荣的报价和淘宝上卖的价格差不多,硫磺皂还贵过淘宝一点。
但同样一块钱在现代是什么购买力?在六十年代是什么购买力?
她这两样东西卖的真不便宜。
男人眼睛一下就亮了。
欧荣的东西只比供销社高一倍,太便宜了,是他没想到的。
黑市里的东西,票子好弄,或者有些卖家又要钱又要票,只不过要的票子少,或者可以换票的,贵个一倍左右。
像欧荣手里的奢侈品,票子太少,贵多少倍那就很难说了,全都看卖家。
但这些东西,最良心的卖家都得贵个三五倍,黑一点的贵十几倍的都有。
尤其奶粉,贵二三十倍都有人要,那就不只是奢侈品了。
像欧荣这种只贵一倍的,简直像是白给。
男人小心翼翼的问:
“要不要票?”
他的意思是问欧荣要不要其他票代替。
欧荣说不要。
男人赶紧把一瓶雪花膏和一块香皂踹怀里,又问欧荣:
“毛巾和布多少钱?”
欧荣解释:
“这不是布,是做好的床套被套,被套是两块儿布缝一起的,一米五宽,一米八长,床套是一米八宽,两米长,纯棉的,还送两个枕头套,枕头套也是两块儿布缝一起的,三十块钱。”
“毛巾一块五一条。”
男人在心里算了算账。
毛巾倒是不便宜,他摸摸毛巾的质量,不知道是啥料子,但是摸起来很软很舒服,比供销社最贵的毛巾还好。
供销社最贵的毛巾也要一块钱一条了,这个质量好还不要票,一块五属于正常价,没漏捡。
但这么好料子的毛巾很少见,也不能说完全不捡漏,刚才买雪花膏和香皂省了那么多钱,买块儿新毛巾也好。
男人拿了条毛巾踹进兜里。
最后是布料。
供销社卖一尺白棉布两毛钱,纯色棉布绿蓝黑灰色要四毛钱,大红色五毛钱,格子布六毛钱,花布七毛钱。
欧荣卖的正是花布。
一米等于三尺布。
男子稍微算了算,好家伙,三十块钱,其中有十几块的加工费,怪不得送两个枕头套呢。
就算不收布票这个价格也太贵了。
虽然布票大家也缺,但存个一年半载,总能存上十几尺,布料不是刚需。
除非着急结婚,又一直没买到布的,不然欧荣这个床单被套可卖不出去。
再说了,只要有布,谁家不会做点针线活儿?用的着交那么贵的加工费?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