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声越来越近，它们已经集体进食了好几顿，但依旧填不饱肚子，很快就要转移到谢佳这边来，谢佳此刻不知被什么鬼东西绑着，丝毫动弹不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他忍不住踹了原山一脚，“他娘的还睡，你快要死了！”
    这一脚着实不轻，原山被踹得弹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先是警惕地环顾了四周，随即看到了谢佳。彼此眼神一对视，原山立刻知道了刚才那一脚是谁踹的。
    “疼！”原山发出一句微弱的声音。
    谢佳压根没想到原山会说出这样的话，神情不可避免地裂了一下。
    这丫的语气跟撒娇似的，果然生病的人最软萌吗？
    “现在怎么办？”谢佳示意原山听外面的动静。
    可原山呆呆愣愣的，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就盯着谢佳看。
    谢佳注意到原山的视线，立时又补了他一脚，“你特么看哪儿呢？”
    原山道：“看你。”
    “呵，狗眼拿开！”谢佳呵斥了一声，随着外面的吱吱声越来越近，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惨嚎过后有人哭了起来，谢佳意识到在这里关着的还有其他人类。
    原山也面色凝重，他听到有人用当地的语言喊“救命”，好像还是个孩子。
    “什么情况？”原山问。
    谢佳道：“我也不知道。”
    “外面是什么？”
    “估计是老鼠。”
    “我们成了老鼠的食物？”
    谢佳嗯了一声，原山却露出一种难以接受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膈应到吃不下饭。
    谢佳不管他，只道：“如果不想办法，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原山没有回答，谢佳又问原山：“我们被绑住了，动弹不得，但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你看看是什么？”
    原山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试着动了一下，“我也被绑了。”
    谢佳凶巴巴地吼了一句：“我问你绑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原山被吼得很委屈，“你不要再骂我。”
    “我……”谢佳奇怪了，“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现在。”
    “草，这叫骂？我是在提醒你！”
    “但你太凶了。”原山对此很不满。
    谢佳第二次听到凶这个词，一时无语。
    “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原山答：“没有。”
    按照平时，谢佳就算连说好几句话，原山都未必会回答一句，可现在不管谢佳说什么，原山都会接话，简直跟学了相声似的。
    这让谢佳不免多想这丫是不是有第二人格。
    如果是以前的原山，甭管谢佳凶不凶，只要一言不合就暴力解决问题，哪还一脸委屈地装小可怜——“你太凶了。”
    凶个屁！
    谢佳被原山干扰得胡思乱想，直到他听到吱吱声朝他们这里来了，他立时闭上嘴巴，戒备地等待着。
    半晌，还是没有动静。
    “走了？”谢佳与原山眼神交汇。
    原山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头顶某处。
    谢佳也跟着看过去，好像发现了一点不同。
    他们应该是在一个坑里，四周都是泥土或者石头，最顶上盖着石块或木块，隔绝了所有的光线，使得整个土坑看不到一点光亮。
    但就这么静静地看上一会儿，就会发现顶上的材质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吱吱声移到了他们头顶，可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种紧张的压抑的气氛，敏感得让人无法忽略。谢佳不肯放松分毫，那些成群结队的东西就在上面也许正在观察什么，也许正准备打开石块，把他们当做美味的食物，只待狠狠啃食饱餐。
    这种任人宰割等待临头一刀的感觉实在不好过，谢佳受够了。
    就算他曾经出过最难的任务，都好像没有经历过如此境地。因为他明确地知道，他所处的时代和社会，教化人类不再以同类为食，也赋予人类绝对的力量，不会让其他生物凌驾在人类之上，人类永远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但在这里，这里绝不是这样的。人类只是整个生态食物链的一环，他仍然是个孱弱的群体，仍然可能会被其他物种奴役，甚至如果其他物种文明化程度超过人类，那么——在这片土地上，占据统领地位的，就不会再是人类。
    人类可能沦为宠物，或者是食物。
    “嘭！”一声响动，悬在脖子上的那一刀终于落了下来。
    天光洒进这个黑暗的空间，谢佳终于看清了原山的脸，原山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状况。
    这样的原山是没有战斗力的，谢佳同样也没有。
    凑在坑边上的，是一群硕大的老鼠脑袋，他们支棱着锋利尖锐的牙齿，大张着嘴巴，口水顺着牙齿流下来，甚至有些还嚼着鲜血淋淋的肉块。
    密密麻麻的脑袋趴在坑边，但却没有立即冲上来，显然它们被命令暂停了。
    过了一会儿，坑上有一边的脑袋忽然集体往后缩了，留出一部分空间来。
    谢佳知道，这是让给老大了。
    一群老鼠们的老大，还有点期待呢。
    原山也死死盯着那里，大约过了几秒钟，一双类似人类的脚出现在了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