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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昭手持吹风机给边南吹着头发, 那满脸的纠结已经化为了叹息, 旁边麻团也跟着摇摇猫头, 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还是有样学样。
边南最后摊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中间省略了怎么找到乔衡的过程, 只是说自己听什么人说, 然后过去正巧撞见了对方跳水自杀。
贺昭没有详细询问, 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水库的水那么深, 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麻团同样伸出猫爪拍了拍他,边南点点头。
“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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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衡睡了两个小时,有边南在,他的身体肯定没有问题, 但贺昭还是不放心带人去医院仔细检查了遍,结果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三人出了医院, 时间已经到了饭点, 贺昭本想带他们去吃晚饭, 但突然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
边南道:“你去忙吧, 这里有我。”
贺昭看了看他,后者给他一个无事的眼神, 贺昭叹口气:“好吧,你多看着他一点,今晚就让他住家里, 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边南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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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每个不幸的人都有一个类似的不幸开端——家庭问题。
像韩辰和贺昭,都是父母早逝,江燃的父亲虽在, 但他母亲去世得早,从小没人关爱。这个乔衡也是同样,他的父母都健在,但两人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他们各自结婚有了新家庭,谁也不要乔衡。
所以乔衡从小跟外婆生活,十一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他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住了。
贺昭不放心他这个样子回家,嘱咐边南一定留他住下,然后才匆匆开车离去。
折腾这么久现在已经下午六点多,今年的高考早已经完美落幕,路上还能看到些准备聚餐的学生群体,一个个的青春活力。
二人站在医院门口,乔衡转过身语气低软地说:“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冲你吼,谢谢你救我。”
“你每次见我都要说对不起吗?”边南反问。
第一次他从楼梯跌下差点撞到他,乔衡说对不起。
第二次两人路口转角迎面相撞,乔衡也说对不起。
这回第三次的“对不起”虽迟但到。
乔衡没办法反驳,他也不想辩解什么,只好再次重复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我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真的对不起。”
他说着感觉又有股子泪汪汪的架势,边南听得脑壳痛,连忙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不会问,走了,吃饭。”
他一锤子定音,乔衡下意识迈步跟着他。
医院的斜对面就是一条繁华商业街,贺昭给的零花钱很大方,江燃给的零花钱更大方,他本意带乔衡吃点好吃的换换心情,正逛着就莫名其妙被一组热情万分的服务员拐进了休息区。
真的是一家非常热情好客的火锅店。
在等待的时候,边南看了看东跑西跑充满朝气的服务员们,又看了看眼睛还有些红肿正处于自我厌弃的乔衡,一个略坏的小心思悄然而生。
*
乔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店里的人对他异常关心,虽然他听说过这家店的服务很体贴,但是现在他确定是过度体贴了,甚至体贴到他喝口水都有人在旁边鼓掌说“你真棒”。
乔衡这杯子举着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我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他小声问道。
对面的边南说:“你想多了,这很正常。”
他被这话忽悠住,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对他关爱有加,有送果盘的,有送小蛋糕的,有送冰淇淋的,还有对他唱歌跳舞的,连离开的时候还大包小包给了东西,真是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
热热闹闹的气氛与冰冷刺骨的水底形成鲜明对比,这两者都是他今天经历的现实。
乔衡的心里觉得……呜,还是有点想哭。
“接下来的日子你打算做什么?不会做傻事了吧?”对面一句话打破了乔衡的情绪酝酿,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
其实恢复平静了的乔衡没有再想自杀的打算,他今天算是从鬼门关里走一回,经历了即将溺亡的痛楚,又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那些眼泪可不是白流的。
他感觉长久以来积压在自己心里的东西,一下子全都得到了释放,这令他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不过这种轻松也很让人感到迷茫,比如现在对方问他要做什么,乔衡愣了愣,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具体要做什么事。
最后,他只能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我总是让别人失望,总是辜负别人,总是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
啧,这家伙又开始了,他又开始这种自我否定、自我贬低的程序,打开了话匣全是负面/情绪。
边南双手做了个住嘴的手势,脸上带着一些不耐烦,乔衡充满沮丧地乖乖闭嘴。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给你指条路。”
“……什么路?”
“明天回学校给关心你的老师挨个认错,然后和学校说你想要复读一年,重新参加高考。”
乔衡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可以吗?”
边南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你以为很复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