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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故作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真的被熏得上不来气儿的模样。
两人在此唇枪舌战,却没有注意到白苏身后的侍卫浑身僵硬,一双拳头几乎要握碎了。
封如荆没想到多年前那如同恶鬼般吞噬掉自己生活的人竟然有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冰冷的雨水、不断被划破的皮肤、钉在地面上的手掌、无助又恐惧的哀嚎。
他曾多少次在噩梦中醒来,生怕时光早已停留在那个雨天,而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美梦,才会如此幸运地逃离魔掌。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还另有隐情……
白苏不耐烦跟葛覃继续打嘴仗,直接翻脸准备走人,却被恰好赶来的陆绅宇拦住。
陆绅宇好脾气地劝道:“你别生气,大家都是朋友,葛覃只是脾气坏了点,并没有什么恶意。”
白苏似乎被逗笑了,只是一双眼睛却冰冷得惊人:“朋友?他可不是我的朋友,也大概只有温柔包容的二殿下才能从小到大把他当朋友吧。还有,你们这唱双簧的把戏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我可不吃这套!”
陆绅宇赶紧赔着不是:“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只是这次拍卖会上有不少好东西,我才想着把你们都叫过来,免得错过了机会。别的人都求到我面前来,还被我拒绝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计较,行吗?”
陆绅宇也是没办法,他现在被迫困在帝都,手中的好牌几乎都用尽了,只剩白苏这么一张绝世王牌,必须要牢牢握在掌心。面对白苏的嚣张跋扈,即使心下不爽至极,也必须赔出笑脸、好好招待。
白苏这才压住心口的气,直接坐在了离葛覃最远的沙发上,嘲讽道:“你这朋友可真够多的,一会儿是封如荆,一会儿是葛覃,倒显得我有些多余了。”
陆绅宇有些无奈,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葛覃抢了话头。
葛覃:“封如荆?该不会还是当年那个蠢如狗的小B吧?这么多年,阿宇你还没玩够啊!”
白苏眼睛一眯,目光直刺葛覃:“你也认识封如荆?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绅宇警告地扫了葛覃一眼,见他怏怏地闭上嘴,才委婉地解释道:“他不认识封如荆,只是最近我们走得近些,才听闻了一些风声。”
白苏懒得理他:“你当我是傻子吗?”
陆绅宇怕他继续追问,只得赶紧转移话题,恰好这时候拍卖会开始了,也就中止了这段云里雾里的对话。
白苏抿紧唇,担忧地目光投向跟在他身后的封如荆,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按捺住心中的质疑,开始看拍卖会。
封如荆却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好在面具遮挡了他的大部分情绪,让人没心情去关注他的变化。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眉毛紧紧揪成一团,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却无法看见热闹繁华的会场。无数个想法在他脑子里翻来滚去,让他想要大声嘶吼,却又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他的心如同燃烧殆尽的纸灰,缓缓地落了下来,世界在他面前瞬间崩塌,像废墟般黯淡无光。
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手指,将手心里冒出的细密汗水揉碎。
白苏疑惑,可他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局、一次作秀、一个欺骗,可怜可恨他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竟然还心心念念地感激着陆绅宇。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
帝都的阳光正好,远离了战场的喧嚣,虽然失去了权柄,但陆绅宇也放松了下来。他不需要再去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布置战术、取得胜利,只需要舒舒服服地享受快乐就行。时间长了,他也就渐渐淡忘了曾经的困顿。
“殿下,有位自称是您旧友的封如荆先生求见。”
封如荆?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陆绅宇有一瞬间地恍惚。打从心底讲,他是看不起封如荆的,可就是这个他看不起的、屡屡被他伤害的人却在他落魄无助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不计前嫌,依旧将一颗真心捧到他的面前。
以前他觉得人的真心很好得到,以他的地位、权势、容貌,想要爱他、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可等到他落魄后才发现,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真心爱他。他们爱的只是二殿下这个头衔,所以也会在他失去权柄后轻易离开。
他有些难受,或许自己做错了,至少不应该只是因为封如荆的一点点不听话就想要置他于死地。
“让他进来。”
封如荆其实是第一次走进陆绅宇的家,这里的装修风格跟他曾经见过的差不多,金碧辉煌,奢华富贵,地上铺着的羊毛毯色泽艳丽,头顶的吊灯华贵优雅,家具全是用上好的紫金木做成,散发着清雅的香味。
而就在这一片纸醉金迷之中半躺着的正是陆绅宇。
长久的沉迷酒色消磨了他的意志、掏空了他的身体,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滩烂泥,躺在这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散发出恶臭的气味。
封如荆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同的神色,只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了陆绅宇的对面,安静地看着他。
“你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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