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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孝顺。”皇帝言道,“只是你年纪已不小了,即便你不愿成家,你后头的弟弟们可是该急了。”
太子沉默一会儿,终是应道,“儿臣明白了。只是,还望父皇多给儿臣一些时日。”
“回去罢。”皇帝微摆手,便不再看太子。太子起身行退礼,倒退着到了门前便转身离去了。
又是一室寂静。
“他真像朕。”皇帝突然言道。陈顺知晓皇帝这话并非是对他说,便未曾答话,依旧沉默着站在后头。
“若非他像,或许他就不会是太子。只是他这般像……”他看着儿子年青的面容,蓬勃的朝气,便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地老去。亦觉得……自己好似已经可以被取代了。
陈顺跟着皇帝许多年,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都知道了全。皇帝一边欣慰于太子的优秀,一边却又深深地忌惮。或许每一个皇帝,都会如此,防备兄弟防备妻与子。坐在天下最高的位置,这个“最”字,便不允许被人分去或是与人平坐。且既然已在最高处,如何不害怕被取代?一旦被取代,那么只能从最高处落下来。非死不可。
让太子早日成婚一事,并非皇帝真实所愿。太子太优秀,头脑心思样样不缺,也狠得下心,便是民心,竟都已集聚,若是再许配一桩好婚事,必然如虎添翼。
只是太子身份,寻常官家女子如何能配?而要在数一数二的贵族里头,寻一个既能配得上太子,又不至于增添其羽翼的女子,又谈何容易?
储君羽翼已丰,而君主仍旧健在,一山不容二虎……
第33章 老爷少爷
前些日子皇帝刚收回些太子手中的权利,总不能又随意赐婚,岂非让天下人知他防儿如防虎?
“去凤宁宮。”皇帝站起身来,也该去皇后那儿坐坐了。
陈顺应道,“是。”随后拉长了嗓子,朝外喊道,“摆驾凤宁宮。”
皇后接了消息便在殿门处等候接驾,见得皇帝的御辇近了,便弯腰福身,“陛下万安。”待得皇帝下辇虚扶了皇后起来,皇后才笑问,“陛下今儿怎到臣妾这儿来了?”
“朕听闻这几日你顾着给寻儿挑人,不知有无劳了心神,便过来看看你。”皇帝牵着皇后的手入殿,言道。
皇后一听,怎不知皇帝为何而来?当下便识趣道,“臣妾虽是寻儿的母后,可到底是妇道人家,挑来挑去竟只是花了眼,真真不知哪个才好。这事情,到底得由陛下做主。”
——
云归一早便往京郊去。背着一个邓喜匆忙间寻的药篓子。药篓子里的东西不多,便亦不重,只是云归头一回背着这个,有些许的不习惯。
拉动门环敲了三声,门便打开了,是那日离开时才瞧见的府里管家,见得他便道,“云公子来了,快请进。”
云归笑着点点头,便走入内,“师父和师兄可在?”
管家关了门,随在云归后头,“在的,老爷在后院里教少爷呢。”
云归听得他的称呼一愣,老爷少爷?这样一听若要不知情的人倒是会以为这二人是父子。虽感觉奇怪,但这问题也不好问,便沉默着随管家往后院去了。
行至后院,二人见窗门紧闭,管家便敲了敲门,道,“老爷,云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罢。”刘少悟的声音传出来,管家便转身离去,云归轻轻推开门,便见得刘少悟和向临二人背对着他,双手都好似不得闲,不知忙些什么。
将身后的药篓子取下,走至二人身旁,便见得一个在捣弄草药,一个却是在给药炉子煽火。看他们二人神情认真,时而又互相帮着递东西,并无闲暇的样子,便不出声打扰,走至旁处坐下了。
大约等了一刻钟,刘少悟熄了火,将药丹炉提起放在一旁冷却,问道,“草药都采集齐了?”
向临亦停下手中动作,悠悠然地出了门,待得再回来,双手已清洗干净,走到云归旁边坐下,“你倒勤快。”
“你当人人都似你?全身都是懒骨头。”刘少悟当即言道,“你连人参都采回来了?”却是又转向云归言道。
“要说懒,那亦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向临悠悠然回道。
云归正要回话,听了这一句便有些无奈。这二人,明明方才还是相处得十分默契谐和的,怎么正事一干完就又斗起嘴来了。便赶紧转移话题,“那日我运气好,竟就瞧见了一株。”
刘少悟点点头,将云归身旁的药篓子拿起,又将草药都倒在台上,挑挑拣拣,“你自然是运气好,不然怎么能让我收了你?”
第34章 云定归来
云归只觉这话听起来无比怪异,又听他道,“就只摘了这么点?真真是小气吧啦的。这点东西能用多久?”
闻言便有些赧然,那日楼桓之亦觉得他摘得不够,却还是未能摘得多些,没有竹篓子终归不方便,“我第一次摘草药,不记得带个竹篓,所以……”
刘少悟闻言直直看向云归,表情复杂,“怪不得你这样就能找着人参,傻人有傻福啊。”
“哈哈哈哈……”向临完全不加控制,笑声仿佛可以震动瓦片,且还笑得一时半会儿都不停了。
刘少悟随后竟亦难得地展露了笑容,“成了,来跟我认草药罢。”
云归听得终于要开始教学,亦顾不得自己被二人取笑,站起身便认真应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