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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长歌楼厢房,柳北与施渊已坐着用茶了。云归与他们二人又是一阵子未见,此刻见得施渊,微微有些惊讶,施渊许是如今在朝堂上有些日子了,浑身气度与之前有了明显差别。先前的施渊只是看起来沉稳的少年人,如今再看,却是举止神情自有一番自信的大气。
柳北见云归进来,忙招呼云归坐下,“这次可算是凑巧了,一来给你践行,二来庆祝施渊升迁。”
云归坐下来,又讶异了,“施渊升迁了?升至何处?可还在翰林院?”
施渊微微一笑,云归这般关切,倒让他莫名有些不自在,回道,“仍在翰林院,只是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提拔为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不过是小小升迁,你们不必上心。”
“你这话可就是不给我和柳北脸面了。我们与你为友,自然关心得多些,哪有说不必上心的?且升迁便是好事,更没有说小小升迁就不必当回事儿的。”云归不以为然。
柳北在一旁附和,“那是那是。你的事情,我们二人不可能不上心。”
说着,小厮端了酒菜上来。是琼波酒。云归一闻那味儿就知不是自己爱的桑落酒,便道,“怎的会选在长歌楼?我倒是更愿意喝你那儿的桑落酒。”
话一落,连施渊都笑得有些狡黯。柳北更是得意非凡,从脚下提起两罐酒来,
“施渊先前就说你可能会想喝桑落酒,便让我带上两罐,果然我们是对你颇为了解聪慧异常啊。”
“带着这两罐东西岂不累赘?”云归倒是觉得这样太麻烦,到别人酒楼里用食,却偏偏还带上自己的酒水。且酒水沉重,虽有马车,但到底不方便。
“怎么会累赘?这两坛子酒不多。”柳北将酒罐放在桌上,酒罐其实并不大,在酒罐之中算是小号的。
云归看着这两人,知他们一片心意,便道,“多谢你们两个了。有友如此,我复何求?”
钦天监算出了日子,就去请示皇帝。皇帝允下,令军士于二月二十三日出征。
皇城前,众兵士齐集城下,辅国大将军蔡永平一身盔甲,立于众兵士前,单膝下跪,朝城墙上的皇帝道,“臣,得蒙陛下不弃,将如此重任托付臣身,臣,深感陛下隆恩。此次南征,必不负陛下之恩,领我大靖大好男儿,扩疆建土,不曰凯旋!”
皇帝在城墙上,先是抚掌长笑,后连说了三个“好”字。“众将士听令,此次南征,有功者论功行赏,有过者绝不姑息,朕,等众将士凯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兵士手举长枪,高声齐呼。声音汇聚一处之大,似可震动城墙瓦片。
军队出了京都,浩浩荡荡。军士们步伐整齐,神情肃穆。几位有武职在身的将领,骑马在前。刑部侍郎孙修作为监军,又是文官,得以一辆马车行驶其中。至于军医,还有其他作为军师或是哪位大人幕僚,俱都一辆青布马车随在军队后方。
军队出行,自不可奢华繁重,几辆青布马车都是窄小轻便。最前边的是皇帝封下的军师,乃书香世家柳家长子,柳易辞。其后是主将、副将和几位参将的幕僚。
若说京都里最负盛名的公子是谁,柳易辞可说是当仁不让。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都有所耳闻。柳家是百年鼎盛的书香世家,与柳北所在柳家,在百年前是一脉,只后来分了家,到了如今,更是宗祠宗谱都已是无甚干系的了。若为区分,便称柳易辞所在柳家为淮安柳氏,柳北所在柳家为关中柳家。皆因两脉一个曾定居淮安,一个曾定居关中。
也算是缘分,两脉柳氏几乎差不多年份,都得以入京,成为京都的名门望族。
淮安柳家中,柳氏子弟便是官至丞相者,亦不知凡几。偏偏如此鼎盛世家,行事有度,不骄矜自傲,不贪图荣华。秉持着读书人的忠义正直,受得几代天子爱重
陛下此次任柳易辞为军师,可说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在近年来,虽大靖未有大规模战争,但因着蒙国屡次挑蚌,亦曾派兵驻守和攻打。柳易辞在十五岁时,便主动请求陛下,允他前往远北,为大靖献力。陛下允后,柳易辞果真在战场上立下大功,此后便长留远北,少有归京。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所有人口中的“大靖第一公子”。
因而虽柳易辞此时不过十八年岁,好似难以担当如此重任,但其有功绩在身,又受陛下信任看重,便亦无人在此时提出反对。
若说柳易辞何以如此盛名,细看他那不过+八个年头的平生,已足以让人称为惊才绝艳。
那柳易辞八岁作咏雪诗一首,连大靖鸿儒亦赞不绝口。+—岁写下北伐兵法,天子派人请入宫中,就其所写兵法秉烛夜谈,事后天子賜下一块亲手书写的匾额,其上写着——大靖栋梁。待他+四岁时,于琴艺及棋艺一道被誉为大靖第一,便是天子,召其入宫对弈不敌,亦不曾生气半分,对着天下人道,“恨不能为朕子!”
此话一出,多少人为之大惊?又有多少个皇子因这话,+分不喜柳易辞?只是怀恨在心的人还未来得及耍手段,人就已经主动请往远北战场,不久,就立下破敌大功,封了官职在身,又得了让人羡慕不已的诸多赏赐。其中最大的赏赐,便是皇帝亲手递去的丹书铁券。有此物在手,何人还敢轻易动手?
因而虽云归亦有怀才之名在外,但与柳易辞比起来,竟是萤火之光,无可与日月之辉相争。但就云归内心来说,他亦无相争之心。在前世,柳易辞亦是如此才情卓绝,无人可与之比肩,彼时他还有些年少气盛,自有些难言心思。只是如今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