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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就有人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难得云归这般关心我。”
苏中荀走进来,在云归床边站定,看了两眼云归脸上气色,“看起来比白曰好一些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要拔营驻扎边城,你身子不好,是该早些歇息。不然明曰早起了又该头疼。”
说完看向楼桓之,“怎的?还不舍得走?我为了你,可是在外头溜达得腿都累了。要是明日走不了步,可怎么好。”
其实腿累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累。明明他踌躇满志,明明他蓄势待发,可云归一个小病,就彻底让楼桓之乱了分寸。就好像他还没有出招,就已经败了。
他真的还有机会?竟是连自己都不信了。
楼桓之笑道,“要是真走不动步,大不了我背你就是。小时候你可没少耍赖坑骗我,我背你背得还少?”年少时,苏中荀最爱哄着他与他一道打赌。也不赌银钱珍宝,就赌一些玩物,或是谁输了,谁就背对方绕着院子跑。
苏中荀因这话也想起来许多欢乐的事情。楼桓之又怎么知道,他长大后,有多想念被他背在身上的滋味?其实他俩岁数相近,就算楼桓之总比他高上一些,可到底身形相仿。因而在楼桓之背上一颠一颠并不真那么舒服。
只是那时候,他侧头看见因为背他,楼桓之两鬓冒出来的汗珠,还有他咬牙坚持的神情,竟觉得心里的欢喜不止是因为胜利。属于楼桓之的体香和汗味混杂一起,与他的记忆一并,融合一处。以至于他每每想起来,就觉得那味道好似在鼻间萦
绕不去。
“你这话当真?”苏中荀说这话时,总觉得嘴苦心也苦。他好像到底没能彻底死心。楼桓之对他说的玩笑话,他都忍不住当真。
云归看看苏中荀,又看看楼桓之,几欲开口,却终究是忍住了。罢了,他何必扰人。容他们说这些话也不大要紧。只要楼桓之的心在他那儿,那么他就不惧怕,不担忧。患得患失、步步紧逼,到头来为难的是自己,也是自己心爱之人,最后失去的自己本心,与爱人的欢心。
楼桓之正要再说两句玩笑话,却见云归自顾躺下身子,替自己盖好薄被,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便忙正经地与苏中荀道了谢,又叮嘱云归两句,“晚上千万莫冷着了。你这病与昨夜吹了冷风有关系。好好睡一觉,晚安。”
云归微微点头,“好。你也早些歇息。注意身子,别让冷水沾了伤口。晚安。
楼桓之站起身来,与苏中荀告辞,便匆匆离去了。
苏中荀仍留在原地半晌,不知看着何处。直到云归觉得有这么个人站旁边不太能睡,才出声道,“中荀兄还不睡?夜已深了。”本来还想说“若有烦忧,且留待明日”,但觉得这话有幸灾乐祸、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就闭嘴不再说了。
天一早,靖军拔营入驻边城。
蔡永平起先就下令不得扰民,更不得欺民、抢民。但待得入了城后,才发现城中百姓寥寥无几。大多是一些老弱妇孺,怕是加起来也不到两百人口。
一见得靖军入城,连在街上捡拾东西的乞儿,都一溜烟跑个没影,不知藏匿到哪个角落去了。
边城知府还有剩余淼军,在城破后,都撤回林城。靖军生俘的淼人,除了主将关琮之外,只剩一些普通士兵。
待得靖军决定好安营位置,分配完住处后,已是暮色弥漫。主将、副将、几个参将及军师,住进了知抚的府邸,军医们也都分得边城一户大院落。稀奇的是,云归也被分配去与军医一道,住进了那大户院落。
云归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住了好些天的简陋板床,身子骨都睡得疼。如今终于可以住进房子里,虽然只是一个小房间,但也是独立的空间,不需与苏中荀挤在一处了。今早一醒来,云归就觉得身上比昨儿舒服了,许是休息得好,加上喝了药,至少不会脑袋晕乎乎的头重脚轻。
正将自己带来的一些细软放好,就有人敲响了门。云归想着许是楼桓之,便道,请进。,,
待得转身一看,果然是仍旧一身盔甲的楼桓之,“你随意坐罢。怎么这会儿还穿着盔甲?不嫌累?”
楼桓之在桌旁坐下来,挑眉回道,“我穿着这盔甲,你不觉得比平日更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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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嗤笑,“你又不是闺阁姑娘,还在意好看不好看。”说着上下打量一番楼桓之,确实英气更浓,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味道。便走过去轻抬楼桓之的下巴,微眯了眼又舔舔唇,“美人儿,从了爷罢,往后爷带你吃香喝辣的。”
楼桓之见此也不恼,只好奇云归,怎么能对着他这么副大老爷儿们的模样,做出调戏良家妇女的姿态。淡然地点点头,“好啊,爷,带奴家走罢。”
云归盯着楼桓之半晌,终究忍不住后退两步,捧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了不一会儿,便觉得脸疼,肚子也疼,楼桓之见此有些哭笑不得,将人搂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莫笑了,有甚可笑的,再笑可要笑岔气去。”
“哎哟……疼……啊哈哈……”云归坐在楼桓之的腿上,也是笑得不能停,身子一颤一颤,带得楼桓之也觉得自己身子在抖。
伸出手替云归抚了抚肚子,半晌云归还是停一会儿,笑一会儿,楼桓之心内无奈,这点事儿,值得云归可乐成这般?罢了,看来还是得用杀手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