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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又想起向临。他如今是越来越确信,向临就是失踪的大皇子了。化身林项,出入朝堂,这样的人,真的会对皇位没有半分念想?
就算不为着野心,就凭他母亲本该是皇后,母仪天下,却被人害得难产而死,险些连他也胎死腹中。这样的仇恨,难得他就不想报复?就不想夺回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
要知晓,先帝可曾下旨,让他为太子,而非是向寻。母亲的太子妃位、后位为人所夺,自己的嫡皇子之位,乃至太子之位、天子之位,这些都易了主,他都能忍着不争,就此放弃,甘愿屈居于人下?
向临为了什么去争,与他并无关系。只是来曰谁做皇帝,却是与他、与云府、与楼桓之息息相关的。
先前他无意阻挠向寻,是因为皇室中,再无人比他更适合那把龙椅。无论他对自己如何狠心绝情,但至少深懂百姓不可苛待。
所以,不能因他一个人的仇怨,就去否决一个能善待百姓的君王。他也不愿做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不顾一切的人。
而今出现一个向临,倒是让他有些犹豫了。若说治世之才,他并不知向临能否胜过向寻,或是比肩。但说为人品性,这两人怕是半斤八两,俱不遑多让。
向寻是个冷血伪善的,向临也不见得多么心善柔情。要是他心里被仇恨占据完全,那更是大靖的祸害。
眼下向临作为监军一道随军,倒是可以好好看看。要是向临治世之才不低于向寻,又并非被仇恨蒙蔽双眼的,那考虑一下助向临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向临身份的猜想,云归暂时未有告知楼桓之。毕竟事情尚未确定,又不是甚好事,反而是能要人命的大秘密。楼桓之知晓了也就多一份危险,他可不要楼桓之既要打仗,还要防着暗箭伤人。
说来也奇怪,本来以为刘少悟对他动了杀心,已经容不得他多久了。可是后来一次,他壮着胆,提前吃了解毒药去京郊,刘少悟又好似对他有些忌惮,不见上次的疾言厉色了。
好似有什么事,改变了他的主意。不管那是件什么事儿,总算让他稍微安心。
靖军在青城暂作修整。此时离边境还有小半月的路程。云归刚下马车,邓喜随着他去河边洗洗,还未走远,就听见纷乱的马蹄声。
云归有些讶异,顺着声音看去,却瞧见有些熟悉的身影。
正愣神间,那身影已经越来越近,直到在不远处勒停马,下马后不停四处张望,云归才知晓自己未有看错,竟当真是云定。
快步跑过去,“定儿!”一直跑到云定跟前,上下打量一圈,仍有些不可置信,“定儿,你怎么来了这儿?”
云定脸上笑容大大的,回道,“皇上允准我跟上来,征战蒙国。”
云归看着云定身后的数百士兵,心里亦欢喜起来,“当真?”
“自然了,这哪里能骗你?”云定应着,还准备说些什么时,云归已拉着他,一直到了主将跟前,“你先与将军说说情况。”
待得云定取了圣旨给主将看,说明白了,云定及带来的几百个人,也就归入靖军,正式收编。
本来此次的主将不该再是蔡永平的。早在靖军班师回京后,蔡永平就告知皇帝,自己心生退意,不想再带兵征战。皇帝当时虽未允,但也未有立即拒绝。
云归想着,皇帝最后终会应下。毕竟蔡永平先是驻扎西北多年,为大靖立下汗马功劳。后又带兵拿下淼国,军功赫赫,要是蔡永平再次带兵大胜,皇帝就要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心生忌惮了。
蔡永平或许也是想明白了这点,于是宁愿在京含饴弄孙,也不愿再领兵北上。且年纪大了,常日征战确实有些吃不消。
只可惜,主意打得好,临战前,朝上并无更合适的人,也就只能再由蔡永平领军。
镇军大将军张滕虽有勇却乏谋,也并非能够统领众将士的人。此次与楼桓之一并,为靖军副将,一同辅佐蔡永平。
云归为军师,出发前特请允准带上邓喜,于是邓喜就欢天喜地地随了来。原本多有担忧的温媛,见有邓喜随他,能够伺候他,也就稍稍少说那么些晓叨话。
项初经征南之战,已由少尉升为上尉,已可有自己的几名亲兵。这次在军中遇上,还如以往,意气风发,豪爽十分。
本以为苏中荀或许不再随军了,未想还是就着原来楼桓之幕僚的身份来了。此外,还多了一个秦汇。秦汇是工部尚书之子,与楼桓之、项初、苏中荀三人,可成四友。
北上一路,好似一切如旧,又好似恍若梦中。无论他望向何处,都再不能见着柳易辞清贵的模样。便是柳星,也在回京后,再不见踪影,好似随柳易辞一道,消失在这个世上一般。
幸好云定来了。虽难免也要担心云定的安危,但云归还是相信云定足以应付的。男儿只有经历重重考验,才可成长,才能够顶天立地。
云定一瞅着空闲,就去找云归。云归无奈,只得说他,“这是在军中,眼下又在赶路。你不能一见大队停下歇息,就过来寻我。这样让人瞧见不好。”
云定撇撇嘴,“哥你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得担心的?照你这性子,要不了多久,就要老成一个小老头儿了。”
云归听得哭笑不得,“有你这么说自家哥哥的?有些事儿不担心、不注意是不行的,你初来乍到,就四处窜走,让人瞧在眼里,对你不好,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