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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慕的响指过后,两名家丁也结伴走出,且背对傅凉越走越远,直到门槛处停下。
“如何?殿下可听得出来?”秦慕放下手中的竹筷,愉快地问道。
傅凉面容认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阿四和阿六吧,背对本王左手边的是阿六,右手边的是阿四。”
他虽然眼神空洞,但唇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秦慕眉飞色舞的样子刹那停滞,别有深意道:“对,非常对,很好。”
“呃……”傅凉压了压双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寻常,“秦护卫,你是不是还有话对本王说?”
“被殿下听出来了?”秦慕漫自倒了杯茶抿着,“属下对殿下还有个终极考验,若殿下通过那个考验,那就真的合格了。”
傅凉登时有些紧张:“什么考验?什么时候?”
“天、机、不、可、泄、露。”
秦慕故意卖关子,严谨地闭上了嘴。
傅凉是金融界的奇才。
其实,天才的天赋不仅仅是表现在某个方面,而是各个方面,只要他们愿意用心去钻研。
比如,傅凉虽然在这个世界不幸目盲,但只要他认真去学习秦慕所言的「听声辨物」,很快就能融会贯通熟练运用,甚至举一反三,带动其他感官。
明日……就是一个月期限截止的时日。
准确地说,今晚子时一过,他和四位太医都得接受皇帝和太后的检验,不知道明日太后会发什么疯,傅凉只是想想就后怕,忍不住抬手揉着太阳穴。
太后的过度偏心令他感到压力特别大。
今夜月色皓朗,傅凉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屋子里照旧没有点灯,漆黑黯淡。
窗台上搁着一青釉色八棱净瓶,瓶中插有两支茜色的芍药花,淡淡的清香轻拂在他的鼻翼下,他似乎也能感到月光的气味儿。
秦慕在院落站了许久,他刻意保持绝对的安静,连呼吸都一丝不苟地屏住。
或许傅凉已经能从细微的脚步声中听出来人的动静,但他却可以做到不发出丁点声音,就像是雨水混入河流般杳无踪迹。
他抬头看了眼被浮云稍稍遮住的月色,转身如风飘进了傅凉的房间——这便是他所谓的终极考验。
他慢悠悠地从身后靠近傅凉,右手紧紧握住佩剑,若傅凉在他长剑出鞘的那刻才发觉到他的存在,那傅凉就输了。
秦慕已然站在了他的身旁,唇角无声地勾着,笑意鬼魅可怖,正当他抬起右手,试图用长剑出鞘的那声清脆来提醒傅凉的失败时,傅凉却先于他的动作舒眉轻笑道:“秦护卫,这就是你最后给本王的考验吗?”
艹……
这回轮到秦慕傻眼了,麻木不仁的笑容转瞬就变成了疑惑不解和自我怀疑等等复杂交错的情绪,恍然间多了些挫败的喜感。
秦慕使劲吞了口唾沫,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笑问:“殿下是如何发现的?属下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暴露啊。”
他的轻功独步天下,而傅凉不过是不会武功的凡夫俗子,即便耳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难道是呼吸?
也不可能。
傅凉双手扶着轮椅的车轮,转动后抬头看向他,茫然的双目恰巧对准秦慕的眼睛,秦慕即刻感到心脏快了一拍。
这动静太清晰。
傅凉轻笑道:“本王虽然没有听见秦护卫的声音,但却嗅到了秦护卫身上的气味儿。”
“气味儿?什么味儿?”
秦慕忙抬起手臂使劲儿闻,可闻不出什么明确的气味儿。
傅凉闭眸又轻轻嗅了嗅:“很浅很淡很好闻的香气……大概是君子的气味儿吧?”
第52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9)
君子?
“殿下,你不会是在讽刺属下吧?属下是杀人不眨眼的影卫,不是什么君子。”
秦慕两步走到窗前,双臂撑在窗台望向夜幕中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已然被飘过的浮云完全掩住,只能见到散发出来的朦胧光晕。
傅凉转动车轮靠近他,柔声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再冷血的杀手也会有温柔的时候,你的温柔终有一天也会被人发现。”
秦慕偏头冷笑:“殿下此话不会是想间接说明您发现了属下的温柔吧?”
他感到可笑地挑眉。
傅凉沉默了一盏茶的工夫,秦慕忽然少有的感到了一丝丝紧张,忙半开玩笑道:“怎么?答不上来就算是默认咯?”
“可能吧,本王不太确定。”傅凉想了很久,确实答不上来,唯有含糊揭过。
秦慕不怎么理解傅凉的意思,他总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蒙了一层隐隐约约的轻纱,就像是天上那遮掩月光的薄云,令人看不透彻。
世人皆道人性很复杂,可在他眼里,人性再简单不过,概而言之就是「贪、且唯利是图」。
贪杯、贪财、贪权、贪色……等等。
但在傅凉身上,他看到了其他元素,而且那元素和别人不一样,更像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所以他至今没弄懂那是什么。
秦慕不再深思,既然傅凉赢了,他也得遵循单方定下的规则,交出他的赌注,即便傅凉完全不知道那赌注的存在。
月光变成裹挟在云中的一团光晕后,周边的星星反而多了起来,晶莹闪烁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