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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傅凉从袍袖中摸出一条白色手绢递给他,“你先把脸擦擦吧。”
“好的。”闻清心跳登时加速,同时感到心头暖绒,拿过傅凉的手绢仔细擦脸,“多谢你啊,阿凉。”
“没事……”傅凉啜着汤勺的汤水,没有抬眼,“你经常给我煲汤,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阿凉,你要是喜欢,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做汤。”闻清边擦手边殷勤回应。
傅凉差点被这口汤呛着,他虽没有看向闻清,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对方炙热的视线。
他焦灼得脸上火辣辣,斟酌着抿唇道:“闻兄弟,其实吧……你不用给我做汤,我不喜欢喝汤。”
闻清脸上略窘,笑意刹那干涩:“那……那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学。”
“闻兄弟……”傅凉将鸡心吃完,汤也喝干后搁下道,“我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你不用学。”
闻清微微颔首,烛光闪烁,掩映着他眼中的伤心,他想了想道:“但你现在有心疾,我还是会坚持给你做汤,直到你康复为止。”
“我这是着了苏慕遥的道,喝了你的汤也于事无补……”傅凉强硬直接道,“所以,闻兄弟,你以后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骤然降至冰点,低得比夜还沉。
傅凉抿了抿唇,余光瞧见他神色木讷紧致,便又故作口吻轻松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就算我真有心疾,那也不是简单的「以形补形」能治愈的。”
“心病?心药?”
闻清蓦地警醒,无力地掀起眼皮,专注地盯着傅凉:“阿凉,你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夜深人静,只有风拂过扇形窗外竹林的潇潇声响。
朗月从窗口照进,清清冷冷地洒在香案几座上,铺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纪久告诫过辛无染,命令他若发现傅凉的踪迹,沿途记得用「明蝴蝶」传信,他想看看傅凉如今的境况到底怎样。
他并不清楚他怀着怎样的心情偷窥人家的情景,或者说他不愿意承认他怀着怎样的心情,只愿意相信目前已确定的对立身份,不仅是苏慕遥和傅凉是对立的关系,还有纪家和傅家在现实世界里彼此也是劲敌。
尽管蝴蝶透明而无声,但对于操作它们的纪久和辛无染而言,他们总能及时感应「明蝴蝶」的存在。
平躺在榻上和衣安睡的纪久敏锐地感受到明蝴蝶飞近,他蓦地睁开眼,两只透明浑身散发荧光的蝴蝶在他面上翩翩起舞。
纪久的眼眸也映着蝴蝶的光,通过蝴蝶传讯回来的共享视觉,他看到闻清深夜进入了傅凉的房间,仅此而已。
傅凉同是星遥宫的弟子,他虽然暂时没有操纵「明蝴蝶」传信,但对「明蝴蝶」也有自然而然的感知能力,就算他看不见,他也会有所察觉。
所以,辛无染并不敢让「明蝴蝶」离他们太近。
但正是因为他的小心翼翼,纪久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偏偏越是看不见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纪久搁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安慰就是傅凉体内的多情丸没有发作,至少证明傅凉心里没有丁点关于闻清的情绪。
然而,这点安慰太微不足道。很快,纪久便感到咽喉腥甜,他翻身就扒着床沿朝地上咳了口鲜血——傅凉体内的多情丸还是发作了。
“这尼玛都能听出来?”
傅凉低估了为情所困之人对心上人态度语言举止的敏感,他有意错开闻清的眼神,抬起虚握的左手轻轻咳了两声:“没有。”
闻清嫉妒地抿紧唇,他从小在北斗轩长大,虽是破军座下的最小弟子,但因为性情温和心地善良,师兄弟们都很喜欢他,他是门派里人缘最好的一个,「嫉妒」这种情绪在认识傅凉之前,他几乎从来没有产生过。
现在,这罪恶的情绪却在他胸腔里迅速膨胀。
为了得到傅凉的心,他还撒谎欺骗过他,让傅凉直至现在都以为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闻清动了点小心思,勾唇无奈地轻笑道:“阿凉,我愿意为你去死,你喜欢的人也愿意吗?”
“我知道……”傅凉更不敢看他期待的眼神,脱口而出道,“我对他没有这个要求。”
他说完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果然,闻清悲伤地自嘲:“原来阿凉你真的有心上人了。”
傅凉于心有愧地看向他,伤害闻清并不是他的本意,在他眼里,闻清不仅是一个好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一个待他极好的人。
无聊闲暇时,傅凉忍不住也会自我怀疑,因为多情丸的作用,他不敢肖想其他男子,只敢反复纠结他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一个病娇?温柔体贴的男子不香么?
深夜确实容易让人的感情破防,当闻清的悲伤感染他时,他忍不住又思考这个问题,而这回他想到了闻清。
闻清比纪久温柔体贴百倍,长相虽然稍逊色于纪久,但他不是个单纯看脸的人呀……
更何况,世上虽然比纪久好看的男子难找,但比纪久品德好千倍万倍的男子可多了去了……
只要漂亮男子守好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那么该男子就已经赢了纪久。
相较之下,闻清真的很好很好了。
“噗。”
对闻清的愧疚令傅凉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心脏的剧烈疼痛令他不慎打翻了桌凳重重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