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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踉跄着后退数步,一道黑色虚影旋即从其体内被震出,随后如烟般消散。
怡凌茫然地眨眨眼,像是恢复些许神志,见到秋照夜先是一怔,旋即倒吸一口凉气急急道:“照夜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
秋照夜一面挥剑击退不断涌来的傀儡一面开门见山问道:“为何你修为无存还能驱动《摄魂令》?”
怡凌后退数步避开秋照夜的剑气锋芒,紧张地抱着琴身道:“我,我不知道……但这似乎与此前的《摄魂令》不同。”
顾惊羽听见这句与秋照夜对望一眼,二人都反应过来,毫无修为却能奏曲,这才是为何一夕之间天下仙门都受魔曲影响的根本原因。
否则仅凭几个化神期乐修,就算是分神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召集数量庞大的傀儡。
正与之前种下魔种的四时阵仙曲一样,《摄魂令》也在进化。
顾惊羽忽然感到背脊升起一股寒意,这逆天之事不可能是衢自明能做到的,此人的背后难道还有谁?
几个闪身躲过攻击后,顾惊羽眸光一凛,半空中霎时出现数道黑影分身,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
数道黑色烟雾霎时从几名乐宗长老额间被飞震出去,化作烟雾消散。
同时,地面上出现无数金色藤蔓如潮水般迅疾蔓延开去,数息之间已经遍布整座谷底,所有傀儡眨眼被藤蔓裹挟,挣扎间被越困越紧,他们的身躯被包裹得密不透风,最终倒地不起。
一众长老们仿佛恍然回神,同时体内灵流在秋照夜的摄灵阵下被源源不断地抽走,很快便浑身瘫软无力。
怡凌因身无修为,反倒能行动自如,她又惊又惧地看着秋照夜,上次见到对方时,自己也是因身受控制而奏响了魔曲,犯下滔天罪过,如今又是以如此姿态现身,窘迫得她无颜面对秋照夜。
长老们都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的事情后面露惶恐,“宗主她……”
“这样的宗主,你们还要效忠?”顾惊羽沉声道:“为乐宗声誉着想,及早回头是岸吧。”
“可是……”
见她们犹豫,顾惊羽猜到缘由,与秋照夜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又道:“你们识海中的魔种方才已经拔除了,不会再受阮妙真控制,放心吧。”
此前秋照夜教他拔除魔种的办法,可当他询问对方从何得知此法时,秋照夜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似乎不愿提及,只说阿羽不需要知道。
以他对秋照夜的了解,若非此事关系到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是不会瞒他的。
他也不再追问,也许有朝一日对方真正解开了心结,便会将一切都对他和盘托出吧。
这方法看起来高深,其实也简单。
秋照夜不知从何知晓了每个人的识海里都有若隐若现的一小团能量,像是一颗只有米粒大的种子,这能量在平时内观不见,亦察觉不到,只有当化神境修士分出一缕神识,以分神探入识海深处时,这一小团能量便会亮起,像是某种警报。
而魔种便是这颗种子异化的体现。
顾惊羽驱逐魔种时,发现受控者识海中的那颗种子像是被催化了,生出根系与丝线,往灵台狠狠扎根下去,最后整个识海中都布满了交织缠绕的傀儡丝。
修士本是清澈如湖水的灵台变得无比混乱,像是理不清的无数丝线彼此缠绕,不断将精神力榨取抽干,最终浑浑噩噩,失去自我意识。
化神修士因精神力足够强大,可以分裂神识,钻入识海中斩断丝线,并以精神力摧毁魔种,一旦种子消失,魔曲便不再起作用。
故而此法只有化神境能够驱动。
怡凌听见魔种已然拔除,眸中怒火燃起,咬牙切齿道:“只恨我修为被废,否则定要将她抽经扒皮,以泄心头之恨!”
她说时,瞥见顾惊羽的面容,倏然想起对方就是当时在登宸大会上,一剑震碎了自己灵脉的那名剑宗弟子,好像是叫林殊雨?
她本想问些什么,却听见顾惊羽岔开了话题询问道:“你当初是如何中了衢自明的幻术?”
怡凌一向鲜少离开蓬莱岛,即便是参加登宸大会,身旁也有不少乐宗长老或门人同行,衢自明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控制她的?
只见女子闻言忽然眸光凌厉,恨恨道:“这便要问阮妙真了。原本我灵脉尽毁后便被她以有辱宗门声誉为由关押在海底,可不久后又被她提了出来以魔曲控制。想来是此后的《摄魂令》无需修为也能驱动,便让我替她遍天下地召集傀儡。”
顾惊羽心下了然,虽然随便控制个弟子便能替阮妙真召集傀儡,可凭借阮妙真对怡凌的恨意,恐怕将其变成傀儡玩弄股掌之间要更为畅快。
“我受魔曲控制期间虽记忆残缺不全,但也依稀有些片段,常听见她自言自语,有一回她亲口说出登宸大会之前在我的熏香中下了药,还说多亏了她,才能顺利种下魔种,是衢自明自己无能,才被照夜一击毙命。”
她说完小心瞥一眼秋照夜,见其面无表情,又继续狠厉道:“我这才知道当初害我之人竟然是她。”她说时攥紧了衣衫袖口,眸中愤恨不言而喻。
一旁长老叹了一声,“我闇云乐宗历来以厚德载物为训,千年来在中域亦是高山仰止的仙门之所,竟不成想出了如此败类,令历代先祖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