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尤尔冷声回道。
    女仆顿时如蒙大赦，赶忙抓着那孩子匆忙离去。
    “你也回去。”阳光被树冠阻隔，在地上投下不规则的黑色剪影。
    尤尔转身走进阴翳，斜长的影子消融在一片黑色里，余果便跟这那看不见的影子，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跟着我干什么？”尤尔突然停了脚步，转头看向余果。
    那眼神阴沉冰冷，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得余果后背发凉。余果握了握拳，忍住想往后退一步动作，说道：“你……别生气。”
    “什么？”尤尔拧起了眉头。
    “你明明救了那孩子，他们却对你避之不及……”
    “正常。”
    “哪里正常？！”
    “我是女巫的儿子。”尤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出生时就带着诅咒，靠近我的人都会厄运缠身。”
    余果愣了一下，信息量有点大。
    “怕就赶紧走。”尤尔背过身。
    尤尔等了好一会儿，背后才响起脚步声。
    他闭上眼，自嘲地想，果然还是这样。
    只不过，那脚步声实在令人有些在意，不似越走越远，反倒是……越来越近。
    不会吧！
    尤尔猛地回头。
    眼前，苍白的脸庞上殷红的薄唇一张一合，那人笑嘻嘻地说：“可我不怕啊。”
    尤尔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余果开始拿手在他眼前晃圈儿，才堪堪回神。
    “你……再说一遍。”
    “我不怕啊。不瞒你说，我本来就已经够倒霉了，真不差你这一点儿；再说了，咱俩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现在才跑也来不及了啊。而且你也别难过，大数据显示，你们美强惨人设都是后期逆风翻盘的主儿……”
    尤尔一瞬不瞬看着他，这个人看似漫不经心的玩笑、不知所云的胡话、清明澄澈的眼睛，混合着草丛里夏虫的合鸣、从树叶缝漏下的光斑……就像是一个不真切的梦。
    以至于尤尔坐在厨房的木凳上时，竟完全记不起自己怎么就被拐到了这里。
    第八章 11 勇者·碰瓷·之剑（反正不要钱，好歹拔一拔……）
    锅中油正沸，裹着蛋液和牛奶夹心的面包片一经下锅便发出一阵“滋滋”声；几载沉浮后，面包片便煎得金黄酥脆，再淋上蜂蜜糖浆，盛在白瓷盘里散发着香甜诱人的味道。
    “好了，尝一尝。”余果把白瓷盘端到尤尔面前。
    “这是什么？”
    “是淋了糖浆的西多士，对了，这个一定要切着吃！”余果递过一副刀叉。
    卡兹~一刀下去，坚强的硬壳瞬间瓦解，滚烫的牛奶夹心便从面包片间汩汩流出。
    香松酥脆的口感在嘴里炸开，绵密爽滑、香甜醇美的流心缓缓绕过舌尖，唤醒了味蕾，烫热了心窝。
    “好吃吧？”余果也咬了一口西多士，一般呵气一边说，“俗话说，西多士淋糖浆，少年不惧岁月长。所以啊，不开心的时候就吃点甜的！”
    尤尔微微一愣，半晌点点头，又切下一块放进嘴里。
    刀叉叮当轻撞，香气蒸腾间，唇齿间尽是香甜的味道。
    余果一边切面包一边与他闲聊。
    “听说勇者之剑还没拔出来？”
    “没有。”
    “你觉得谁会拔出来啊？”
    “你想去看？”
    余果手下餐刀一顿。
    呵！他可是魔王啊，哪会有魔王想看拔勇者之剑？
    是的，他想。
    开玩笑！这可是整个游戏中的最强道具啊，他不光想看看，他还想带走收藏呢好么！
    于是余果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作为一款能抄袭绝不原创的垃圾游戏，《狂暴勇者》的“勇者之剑”直接沿用了石中剑的设定。
    圣光大教堂前的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同心圆，圆心处一柄通体漆黑十字剑斜插在石块里。
    不断有身着各色服装的人走进圆心，金色的剑柄在手掌中流转，但剑身却仍旧插|在石头中，纹丝不动。
    人群中，魔王大人蠢蠢欲动。
    “我们也去试试吧？”
    “不去。”
    “哎~来都来了，反正不要钱，好歹拔一拔嘛。”
    见尤尔转身就往人群外走，余果赶忙拽着他的袖子，求道：“你就陪我试一下嘛，回去请你吃好吃的行不行。”
    尤尔别过头，拉上兜帽遮住脸，低声道，“西多士，淋糖浆的。”
    “什么？”余果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忙喊道，“成交！成交！”
    余果拽着尤尔挤到人群最前端，终于近距离看到了传说中的勇者之剑。
    那剑约有半人高，金色的剑柄上刻着蛇形条纹，剑颚两端雕有两朵盛开的花朵，花心处凹陷下去，留下几点阴影。
    余果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力量贯至指尖，双手握住剑柄，口中喊着“Excalibur！”，奋力一拔，只见……
    石中剑依旧岿然不动。
    面对这个预料之中的情况，余果并没觉得沮丧；围观群众这些天显然也对这个结果已经见怪不怪，连倒彩都懒得喝一声。
    “你看，拔不出来一点都不丢人嘛，不试白不试~”余果边怂恿，边把尤尔往前推。尤尔无奈，只得拉低了兜帽，向石中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