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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舟还不能睡,他看到那青年在楼梯上,面无表情往下走。他也站起身,迎上去道:“那么我现在去把医药箱找出来,准备包扎……嗯?你已经把医药箱找出来了?”
“嗯。”庄荣话少。
没想到自己也有说话显得很多的时候,江寄舟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低头接过青年手里的医药箱,然后把人按在沙发上,准备包扎。
“那个,”江寄舟虽然脑子里有作为医生的专业知识,但上手还是第一次。他试探,“要不先把上衣脱了?”
看庄荣样子,不光手臂,估计腹部后背也有伤。
庄荣凉凉看他。
江寄舟感觉凉嗖嗖的。
还以为注定是不行了,没想到青年盯了几秒他的脸,顿了顿,还是主动抬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首先是白皙锁骨,然后胸膛、腹部……
八块腹肌,一块不少。
江寄舟心里澄明,也有可能是医生职业的原因,看多了也就跟看猪肉没啥区别。他扯开视线,专心开始处理伤口,然后包扎。
处理伤口时,可能又是因为医生职业病,他下意识就开始分析伤是什么伤,几厘米深,是怎样造成的,然后得出结论:
作案者不止一个,估计是群殴庄荣一个人,而作案工具是刀。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点,那就是这群人好像只是想教训教训庄荣,刀伤都避开了要害,除了手臂的位置,几乎刀口都很浅。
缠绷带时,他几乎把人上半身全包了,好像半个木乃伊。
还很尴尬,绷带交错,他凑近这个陌生的男人,仿佛拥抱,绷带从后方绕过,再到前面,除了血腥气,江寄舟若有若无察觉颊边有股热气,在脸上有些痒,他疑惑抬眸望去。
庄荣低眸:“怎么了?”
距离不过毫厘。两双眼睛对视上,青年说话时,呼吸不自觉加快。
江寄舟终于知道脸上热气是哪里来的了。他摇摇头:“没事。”
包扎完,时间已经不早了,江寄舟便对庄荣道:“睡吧,晚安。”
男人沉默看他,点头,转身离开。
江寄舟睡不了,他还要睁着疲惫的双眼,把举办过派对的凌乱客厅打扫一遍,他刚拿起扫把,余光突然看到一双黑色皮鞋,跟水桶拖把。
“??”江寄舟疑惑看去。
男人满身不食烟火之气,贵气至极,此刻却准备打扫卫生。
江寄舟恍惚,然后道:“谢谢。”
“这是报答。”庄荣说完,便开始动左手拖地,他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
江寄舟以为他受身体影响,会很慢,没想到他动作干练,没十几分钟就把白色瓷砖上的黑色脚印拖没了。
甚至还帮江寄舟扫了个地擦了个桌。
江寄舟恍惚觉得,如果倒霉攻不是男人,他肯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也不对,他是男人,也可以做个居家型男。
江寄舟没事干,脑子里思维开始活泛起来,突然就听见耳边一声。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江寄舟憋红了脸。
庄荣静静地望着他,眼里情绪复杂,好半会儿才道:“那对情侣的所有花销是你在负担对吗?”
江寄舟点头,其实他觉得脸上无光,挺尴尬。
怎么说?因为我舔那对情侣里的人,那个人不是韩蕾,反而是那个男人。
“所以你喜欢女人还是……男人?”青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冰山般。他话里有停顿,仿佛犹豫般问他。
其实仔细观察他的眼睛与面部细节,会发现里面并非毫无情绪,也一丝所谓迟疑都无,只有兴味。
就像是隐藏在平静的结冰湖面下的暗潮汹涌。
他等待着江寄舟的回答。
“我喜欢男人。”
青年闻言,敛眸。
那就是喜欢那对情侣中的赵语堂了。
没关系,嗯,好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江寄舟却怕这个相识不过几小时的男人会借此防备于他,连忙道:“但是你放心,我很专一,我轻易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所以你放心,跟我相处不必带有忐忑或压抑感。”
庄荣静静听着,模样专注。其实他只听到了其中一句话一个词,冷漠想着:噢,专一。
还轻易不会移情别恋?
这可真是……
好极了。
把人抢过来,让他对自己专一、不移情别恋。瞧,多么省事又美好?
庄荣可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好人会沾染上恶势力,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躺在阴暗的巷子口?
眼前这个白皙俊秀的年轻男人就像是羔羊,单纯又爱多管闲事,才会傻傻把狼捡回家。噢,还不止一只。
庄荣面无表情仰头,往二楼望了眼,那对情侣的房间在左转第一间客房,也就是他隔壁。
就、挺好笑的。
庄荣想笑又笑不出来,听说每个人的前世拥有什么,后世便会越缺什么,那他的前世可能感情太丰富花光了他所有力气,他现在心如止水,又如结冰湖面般根本无法泛起涟漪,很难有巨大波动。
有的,只是冷漠与抽离感,他就像旁观者,看着他人笑与哭,他偶尔也会顺着世界去装一装,或笑或哭,可心里始终空洞无物。
到后来累了也就不愿意演了,所以面无表情,冷淡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