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不曾留意他时，他悄悄潜入水中加入了战场。
    此时此刻人鱼圣洁的吟唱反而成为了一种安魂曲，它包容地安抚着所有魂灵，却又谴责这大地上发生的杀戮。
    尤泽所掌控的舰船一个颠簸，很快就听到了智能AI报告船体受损的声音，一声快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明明AI没有人类的情感，但他此时的心境却如同这艘战舰一样破洞百出，不用想也知道注定是沉没的结局。
    他开始恐惧担忧，害怕自己也会被那些疯了一样的人鱼拖入水中。但就在他万念俱灰时，埃菲出现对他伸出了手：“我以为巨晟的管理者面对此种局势心态会更加淡定才对？”
    尤泽扯了扯嘴角颓然道：“不，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管理者了，我只是一个失败者。”
    “可我不救失败者。”埃菲声音冷漠地说道，尤泽随及抬起头，他的目光对上埃菲机甲冷漠的眼睛，有什么火光重新在他眼中燃起。
    “我以为你和唐谕是一伙的。”他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我之前也这么以为。”埃菲的声音并没有起伏，好像丝毫都不准备为自己背叛的行为做出解释，他也没必要解释。
    尤泽最终握住了他的手，被机甲掩护着离开了这艘摇摇欲坠的舰船。
    ......
    歌声还在不断蔓延，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包裹了星球上的每一寸土地，在那未被光笼罩的地方，数以万计透明的影子从白色骨骼化成的沙砾中冒出，一开始只像小雨，最后逐渐汇聚，越来越多，像一道白色的风，却又更像是苍白的洪流。
    它们的存在让哪怕失去理智的斗鱼也退避三舍，看着那来自远古的亡灵漫无目的地在水中漂浮，他们的眼中浮现出了敬畏和臣服。
    亡灵沿着歌声一路往前游去，被它扶过的土地瞬间失去了生机，但它却像是没有任何意识，它汇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找到那道歌声。
    圣德里修顿从高楼走下，机械仆人为他撑着雨伞，他脸色阴沉似乎在算计着什么，而在他不远处，唐谕看着他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他对J挥了挥手：“九点钟方向，开足马力，后面只管开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往回看。”
    J心里一紧，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真就没在回头一心一意地开船向前冲。唐谕仰头看了一眼高楼上被光笼罩的萧宇，又看向水下苍白暗沉的倒影，他知道时机到了。
    “卧槽，这地方居然有这玩意？！”萧阳身边的副官看着那巨大白影浮出水面时脸上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但实际上也的确是见了鬼。
    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曾今在他们的母星也曾出现过，有人说这是一种生物，有人说这是一种现象，当然还有更多的说法就是说，这玩意是过去的人死后的执念化成的怨灵。
    这玩意虽然可怕，但他并不会伤害人鱼族的人，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它身上的神话色彩也就更加浓厚。
    但他这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可以控制这玩意的，萧阳看着唐谕的船飞快地奔驰在水面上，在船后是一条鲜红到化不开的血痕。
    圣德里修顿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唐谕在他面前隐瞒了什么，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多想，肖想多年的身体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不会再次放跑他。
    但圣德里修顿不知道的是，在他身下水底不远处漂浮着一条巨大的苍白的怪物，这条怪物正不断地吞噬着唐谕的血，相比于歌声，这血腥的味道更让它着迷。
    等到放血放的差不多以后，唐谕命令J停下来，J不敢不遵从，将救生舰停在了水面中央。圣德里修顿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唐谕，这就是你的最后挣扎吗？”圣德里修顿远远地看着唐谕，心里却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唐谕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看着高楼的方向，高楼上萧谕停止了歌唱，远远地看向了他的位置。
    “唐谕！”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况不对劲。
    唐谕的手腕鲜血淋漓，他闭着眼笑了笑，随后跳进了水中。
    “唐谕！”
    “唐谕？！”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担忧，一道惊疑不定，他任由自己沉入水中就像之前他做过的无数次一样，被冰冷潮湿无孔不入的水包围，一般人会觉得恐惧，但他只会觉得宁静。
    水中苍白巨大的怨灵因为喝了太多他的鲜血而隐隐发红，它漆黑空洞的眼静静地注视着水中漂浮的人类。
    随后它的身上生出了无数只胳膊，它们向唐谕靠近并企图将它拉入其中。只不过它们并没能如愿，因为圣德里修顿也潜入水中，因为害怕唐谕的身体被彻底破坏，他派出了自己所带来的百分之九十的兵力。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所面对的是个什么玩意，在未知面前的安全感都是自己带来的，反正他自认为没有人能彻底打败他的机械。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派出去的机械一瞬间都被这怪物吞没，无论他派出什么，都对这玩意造不成伤害。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圣德里修顿脸上终于显露出几分慌张的神色，但他到底还有逃脱的可能，所以哪怕不甘他也只能承认眼前的敌人无法战胜，他必须暂时撤退。
    至于唐谕，他不信唐谕诡计多端没有逃脱的方法。
    想到这里，圣德里修顿准备启动自己手上的空间转移器，但下一秒这个转移器瞬间在水中炸成了齑粉，他惊疑不定地往后看去，发现唐谕正伸出手一脸挑衅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