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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晃晃悠悠往回走,快走到小区的时候,天飘起了细雨,本来说是下午有雨,没想到憋了半天,到这会儿才下。
快跑着走到楼下,樊快雪又扫了眼车子的停放位置,和戚白钻进了楼道里。
龚素贞正好在客厅里,看到两人推门进来,疑惑地问:“扔个垃圾怎么这么久?”
樊快雪抻了抻胳膊:“跑了会儿步。”
龚素贞把樊时晴扔在沙发上的薄外套收起来丢进怀里的塑料篓子中:“晚上别学太晚了,早点休息,你们有衣服要洗吗?”
樊快雪说:“你先放着吧,待会儿我们换了一起洗。”
龚素贞点头,又交代他说:“别放错洗衣机了。”
龚素贞有洁癖,她自己的衣服有专门的洗衣机来洗,在她卧室阳台。
家里另外还有两台公用的洗衣机,给他们爷仨用,上衣裤子要分开,内裤袜子都是手洗。
平时龚素贞不会特意交代这些,因为洗衣机上贴了标签,不过樊快雪也没多想下去,弯腰从饮水机上接了杯水,喝着说:“知道了。”
等到龚素贞回了卧室,樊快雪放下水杯,从兜里摸出手机,低头划开屏幕,佯装打了几个字,然后抬起头对戚白撒谎:“我同学让我把包给他送过去,我出去一趟,你先洗澡睡吧。”
戚白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闻言转回了身:“外面下雨了。”
樊快雪把手机揣进兜里:“没事儿,我拿把伞。”
戚白没再说什么,推开了卧室门,樊快雪越过他,走到床前,弯腰去拿单肩包的时候,他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大概是以前搞刑侦久了,他会留意很多细节,比如说,看似他是很随意地放了一件东西,但其实他会去记一些点,一些能让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他放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的特征。
比如说这个单肩包,因为里面装了他手绘的地图,对他来说是比较重要的东西,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所以他放下去的时候,特意多看了两眼,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肩带是压在包身下面的,但是现在,带子和包身平行。
会是谁动的?
首先可以排除戚白,因为从他放下包到两人一起走出卧室的门,之后他们两个都没再回过卧室,也一直在一起。
那就是他们刚才去兑彩票的时候被人动的。
家里就这几个人,最大可能是樊时晴,因为龚素贞几乎不进他的卧室。
这些念头在樊快雪心里只转了一秒,就滑了过去,他拎起包,侧过身对戚白说:“如果我妈叫我,帮我搪塞一下,不过这么晚了,她应该不会再找我。”
戚白看着他的眼睛:“要多久?”
樊快雪被他看得呼吸急促了一下,笑着说:“一个小时吧,总之你先睡吧,不用管我。”说罢他绕过戚白,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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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被关上。
如果樊快雪不是跟他一样是重生过来的,那樊快雪有无可能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曾经在医院里被互换了?
绝无可能,因为:
他最初知道,是因为有一次吴芳和戚青松吵架,说出了李艳,在他的多次逼问下,戚青松才告诉他,他的生母其实是李艳。
后来他找到了李艳,李艳那个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他照顾了李艳一段日子,可能是逃不过心里的愧疚,李艳在弥留之际,告诉他,她并不是他的生母,她知道戚青松好赌,孩子跟着他只会受罪,在医院里的时候,把自己生的小孩和另外一家的小孩做了调换,那家人姓樊,男主人在建业市经营着一家机械厂。
李艳做的这些戚青松并不知道,而戚白知道后,也没有告诉他们。
还是后来他弟戚峰翻他东西,看到了他写的一页日记,告诉了全家。那个时候他已经退伍了,二十九岁。
所以,除非李艳亲自来找樊快雪,樊快雪这个时候是没有可能知道的。
但如果樊快雪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很难解释樊快雪出现在他家里,带他来到这里。
因为刨除被抱错这层关系,他们其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一个在市里的高中,一个在县里的高中。
退一万步说,因为他学习好,樊快雪知道他,是真的找他来补课的。
可这一天下来,他能感觉到,姓樊的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
不想学习,又找自己住在他家里给他补习,难道说,樊快雪打着学习的幌子,其实是为了欺瞒父母,做别的什么勾当?
戚白想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当初知道他们被抱错,之所以没有认亲,是因为他觉得樊快雪很好,工作负责,对家庭和父母也负责,他觉得即便换作是他,顶多也就做到那个程度,他欣赏樊快雪,觉得他是够格做他父母的孩子的,那就不要去打搅他们好了。
可现在,如果樊快雪真的在走歪路,那会让他觉得不值。
不值得他克制着自己的孺慕之思,和戚家那些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生活在一起,艰难过活,而让姓樊的在他家里,占着他的位置,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伤害着他的家人。
意识到的时候,戚白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拧开门锁,穿过漆黑的客厅,打开防盗门,追了出去,他要看看,姓樊的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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