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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众人面前时,便如滚落碎石沙土中的明珠。碎石依旧粗砺,明珠却熠熠生辉。
“你是?”钟应声音有些疑惑,目光扫过众人时,透着全然的陌生。
“别以为装傻,我就会放过你。”齐大少爷从小到大最讨厌他这幅目中无人的姿态,心中恼怒,当场便冷笑一声:“我已经支开了所有人,没人会来救你个小野种。”
“小野种”三字一出,钟应眉毛一挑,目光骤然锐利如刀刃,回忆起什么似得,轻笑:“原来是你……”
环顾一周,钟应神色有些微妙,呢喃:“怪不得我总觉得这里眼熟,原来是齐家啊。”
这是他寄居十三年,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长到青涩少年的地方。而齐大少爷,算起来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
从小被他揍到大的那种,因为齐大少爷实在是嘴欠,记吃不记打。
齐大少爷搞不明白钟应今天发什么疯,正要招呼身后的大汉去揍人时,又听钟应道:“你上次哭成花猫跟我道歉时,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
“我说,要是再让我听到你骂我一句小野种,我就打折你一双腿。”钟应话语轻缓,吐字清晰。末了,抬着下巴笑了笑,唇角露出小小的虎牙来。
明明是少年人灿烂到有些可爱的笑容,可是钟应的瞳孔结了层玄冰,比这隆冬腊月还要森寒。
齐大少爷被钟应的话激的头脑发热,手骨捏的咯吱响。
上个月的羞辱他怎么敢忘?!
他不过是在同窗讨论钟应时,轻飘飘说了一句:钟应啊?他不过是个来历不明,在我家蹭吃蹭喝的小野种罢了,离了我齐家,什么都不是。
谁知道一向来逃课的钟应居然来了学堂,撞了个正着。
众目睽睽之下,齐大少爷直接被钟应摁在地上揍了一顿,直到夫子到来,钟应才施舍一般停手,那个时候齐大少爷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晕晕乎乎了。
回到家中后,家主不仅没有为他出头,还为了钟应狠狠罚了他一顿。强压着哭着涕泗横流的他,去跟钟应道歉。
连他父母都叹着气,把他最爱的那一套玉瓶送给了钟应赔礼。
……一直都是这样,不管钟应做了什么,整个齐家都要捧着他。
明明钟应跟齐家没有半个铜钱关系,他才是齐家正正经经呢少爷!
积年累月之下,齐大少爷心中怨怼愈来愈深。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要元灵丹了?!”齐大少爷怨毒的盯着钟应,怒吼,“给我打他,狠狠地打!”
几个壮汉得令,摩拳擦掌向钟应扑来,分明壮如黑熊,动作却极为矫健,封死了钟应所有去路。
钟应在他们面前,就跟小鸡仔似得,“吓”的一动不动。
就在他们要拎起这个小鸡仔胖揍一顿时,钟应抬手,轻巧的折下了斜穿走廊的梅花枝条。
花盏柔嫩,洒着一层晶莹的细雪,轻易便可揉碎。
然而枝条在钟应手中时,快如迅雷,转眼便在大汉的手腕和膝盖骨上抽过。
猛如凶兽的几个壮汉跌到在地,抱着手臂或者大腿直“哎呦”。
梅花枝条却完好无损,半开的花瓣娇艳欲滴。
齐大少爷目瞪口呆:“你们好歹坚持一下啊……”
钟应捏着梅花枝条,朝着齐大少爷走去,宛如闲庭散步,赏花观月。但在齐大少爷眼中,那梅花枝条却成了可怕无比的杀人利器。
齐大少爷往后一退,贴在了朱漆柱子上。
“给我站住!”齐大少爷色厉内荏,“钟应,今天是我失算,但是你也别太得意。”
钟应脚步未停。
“你要是真敢对我怎么样,齐家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地!”
钟应恍若未闻。
齐大少爷吼道:“我听家主说,你的靠山已经死了,七年前就死了!根本不会有人接你离开齐家,你这辈子都要靠着我齐家!”
脚步微顿。
“你不信?那人跟家主约定了,等你十三岁就来接你。现在离你十三岁生辰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不是死了,就是抛弃你了!”
“……”
齐大少爷一看有效,叫的越欢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家主之所以对你这么容忍,不过是因为送你来齐家的人,有恩于家主。但是齐家抚养了你这么多年,那恩情早就还了,现在是你欠了齐家的……”
艳红丹药落入指尖,齐大少爷趁着钟应心神动摇,正要吞下元灵丹来一场“绝地反击”时,手腕被钟应拴住,连同元灵丹也到了钟应掌心。
下一刻,钟应摁住了他的后脑勺。
“砰!”
“啊——”
齐大少爷以头着地,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
他摔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还没缓过气来,头发就被揪起,头皮刺痛逼着他只能抬头,破皮的额角淌下蜿蜒的血水,流进眼珠子里,瞬间眼泪汪汪。
视线好不容易对焦,便看到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将元灵丹捻成粉末,随风飘荡。
元灵丹散发着淡淡幽香,成为粉末后,反倒溢出一股血腥味。
钟应声音冷冰冰的:“唠唠叨叨吵死了。”
齐大少爷想回嘴,扯到了额头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清醒了吗?”钟应居高临下望着齐大少爷,碎发下的眸子杀气毕露,用唯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告诉你,我永远不欠齐家什么,倒是齐家欠我的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