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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应站在角落,望着齐家府邸。
这几日放晴,从西街到这里的路上,暖阳融融,驱散了几分冷气。然而齐家阴邪之气太重,竟比别处要阴冷。
青墙上的霜雪不曾消融丝毫,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也无精打采,朱红大门敞开一线,似乎有人进去过,幽幽阴风透出,令看热闹的小老百姓寒毛竖起。
“齐家所有人都死了,听说是中了邪。”
“齐老爷就是仙人,还会怕小小的邪物?”
“你们可别不信,我听说所有人都变成了白骨,这邪物也太凶了,太可怕了,造孽哦。”
“幸好来了位道长,希望道长能收服邪崇。”
一道少年清音插入其中:“那位道长是不是腰间悬着酒葫芦,后面背着把长剑,头顶插了根鸡毛?”
不同人他人的惶恐不安,这声音格外平淡。
“好像是这样?”有人迟疑的回了一句,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潋滟桃花眼,“钟、钟少爷……”
钟应已经绕开众人,站在了朱红大门外,“啪嗒”一声,大门推开半面。
钟应正要踏进去,凉风远远送来一道声音,响彻齐府:“谁家的野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快回去!”
说话之人修为极为高深,便不是刻意,声音也蕴含几分大道玄妙。
若是普通人,不管对方是胆小鬼还是混不吝,都得双腿一软,连滚带爬的离开。
钟应却不在乎,朗声开口:“我在齐家长大。”
一阵劲风拂面而来,将钟应长发衣袍鼓起。府中那人显然是想直接送钟应离开,又不想伤及无辜之人性命。
“我叫钟应。”
“啊?”
“我是钟应!”钟应加重语气,重复。
“……”
眼前寒芒一闪,剑光中包裹一人,如白鹤落地,直接停在了钟应面前。
钟应尚来不及看清楚那人的模样,脸到就被人捧起,左摸一下鼻子,右捏一下脸颊,上揪一下头发,下敲一敲下巴,就连睫毛和眉毛也差点被人揪下来几根。
“都是真的,不像假的……怎么、怎么就长成这鬼样子……”
钟应额头青筋跳动,才不管什么“百善孝为先”,直接给疑似自己便宜爹爹的人,来了个下勾拳。
那人修为深厚,一身铜皮铁骨,挨了这么一拳头,下巴连红印子都没有,倒是停下了手中动作,直勾勾的盯着钟应左手腕上的镯子。
这下,钟应总算看清楚对方的脸。
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娃娃脸,瞧着就比钟应大四五岁的样子,长眉斜飞入髻,目如星辰,炯炯有神。扎成道髻的头发上插着一根洁净如冰雪的鹤羽,也就是钟应口中的鸡毛。
“应龙镯?”
钟应:“……”
娃娃脸道人抿唇一笑:“能让我摸摸着镯子吗?”
“……”钟应大怒:“你还要摸我的脸,摸到什么时候?”
“哦。”娃娃脸松手,规规矩矩的退了几步。
钟应脸上挂不住,整理微微凌乱的衣襟时,娃娃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手镯上摸了一下,嘀咕:“看来没错了。”
钟应瞪着他。
娃娃脸道人托着腮,自言自语:“海珠生的儿子,居然生了一双跟那王八羔子一样的眼睛,真是长歪了,长歪了……”
钟应:这为老不尊的玩意,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戳他刀子?
“算了。”娃娃脸道人幽幽叹了口气,仿佛接受现实一般,颇为痛苦的望着钟应,声音微不可闻,“我答应了海珠的,会把她的儿子当成自己亲儿子。”
两人对视了足足五个呼吸。
钟应扶额,想要找静静。
娃娃脸道人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宛如看亲儿子一般“慈爱”的望着钟应,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来。
心中突突,钟应前世就知道自己便宜爹爹有多神经病,转身欲走。
还没踏出门槛就听到了肉麻到极点的称呼:“心肝儿子。”
钟应撒腿就跑。
娃娃脸道人一步便来到了钟应身后,如天下所有“慈父”般,一手搂住心肝儿子的腰,一手绕过心肝儿子的屁股,提了起来,当着围观老百姓的面,转了一个幸福的圈圈。
从右边的石狮子,转到了左边的石狮子。
喜气洋洋的开口:“心肝儿子,我是你爹爹,钟岳,渊渟岳峙的岳。”
钟应一脸懵逼。
钟岳笑意不减:“我来接你回家了。来,叫声爹爹。”
“……”
“乖,跟我念:爹爹~”
钟应:“娘的!奶奶的!”
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钟应脸上青红交错,情绪激荡程度,堪比昨晚搂到了黄昏殿主的“小蛮腰”。
钟岳依旧慈爱:“你娘叫海珠,你奶奶仙逝很久了。”
钟应全身被提起,双腿悬空,脸色黑沉沉一片。许久,他伸出手,却并不是为了给便宜爹爹一个上勾拳。
五指收拢成拳头,唯有玉白中指不紧不慢的竖起,钟应给他比了个漂亮的竖中指。
并配音:“白痴!”
“……”
钟应:“我已经十四岁了。”
钟岳露出了儿子出去鬼混的为难神色,还有点儿不知所措的迷茫。
钟应补充:“你还不快放我下来!”